“可不是嘛!那一身官服,岂能作假。我听说,与卿宝丢失有关。”
陶村长把村民们视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何况,这些话又不是什么秘密。
甭管老苏家能不能安然回来,村民们早晚都会知道。
同一个村子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桂花婶立刻警觉起来,八卦叨叨道:“难怪许娘子一大家子前几日去了县城,一直没有回来过。原来是卿宝丢了!她们找不到人,暂时肯定不能回村里!得把孩子找到再说!”
李阿婆抱着她的大胖孙子,颠来颠去地哄着,嘴上不忘说道:“难怪最近一直是阿牛家的人帮他们干活。中午给工匠们做午饭,喂院子里的家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家儿子丢了,是得先找儿子。那可是苏老三的遗腹子!”
“卿宝丢了,怎么会跟老苏家有关系?”
终于有人发出灵魂拷问。
众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清所以然来,气氛难得陷入一片静默。
突然,响起一道不屑的冷嗤,卢婶子扛着锄头,走到榕树头下:“老苏家的那点心思,在苏老三死讯传来的那一刻,村里不都传遍了吗?人家那个时候就想要吃绝户。”
“结果许娘子争气,一屁股生了个大胖小子!家中有男丁,屋子保住了,春夏秋冬也不用被苏老头发卖。她们那个寡妇之家才堪堪保住了。”
大家恍然大悟,尘封的记忆纷纷被打开。
那还是苏老三死讯的消息传来的第二天,苏老爷子、苏老大以及苏老二,父子三人不知为何,一起去镇上喝酒。
回到村子里,父子三人勾肩搭背,说起醉酒话。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当时榕树头下的众人,亲耳听到老苏家的父子三人说出吃绝户的打算。
“把老三家的四个赔钱货,全部卖掉,能得好几十两!到时候家里有银子,日子过得阔绰,真真儿好啊!”
当时就有人问:“苏老爷子说醉话了吧?老三才刚死,怎能把他的闺女们全都卖掉?春夏秋冬可都是你的亲孙女,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死去的人走得不安心,让活着的人心寒。”
喝得面红耳赤的苏老大,在一旁摇摇晃晃地摆手:“怎么不能卖?我们老早就想把她们卖掉!干在家吃饭,浪费粮食,以后也不能养老送终。老三死都死了,他的闺女们,也没有人养得活。把她们全都卖光,所得的银钱,还能给我家诚儿考科举。”
苏老二眼睛眯着,脚下都站不稳当,东倒西歪的,一副将睡欲睡的酒中仙模样。
他接着往下说道:“说好了,也得给我家虎子上学堂。那间破茅屋,咱们将它还能推倒重建。咱们建大大的新房子,住更大的屋子!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老苏家父子三人癫狂的大笑,留给村民们的印象太过深刻。
这会儿一经提醒,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大家觉得卢婶子虽然嘴坏,心肠不好,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有道理。
有人马上道:“这一年以来,许娘子家中的日子越过越好。这不,又要建新房子。工匠们的待遇也好,每顿午饭都有肉吃,跟逢年过节似的,工钱也不少,每日整整三十文钱,比镇上都不差。”
又有人附和道:“对对,正是这个理。平时苏老婆子每每说起许娘子家的境况,都十分气愤,说没孝敬他们二老半个铜板。他们自己也不想想,过去如何搓磨他们一家子?还有脸问人家孤儿寡母要银钱!”
话语中透着不屑。
卢婶子提出反对意见:“话不能这么说,老人不都说'百行孝为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再怎么说,苏老头和苏老婆子他们俩都是苏老三的父母。苏老三死了,可不就得让他的媳妇,代替死去的他尽孝道吗?天经地义!”
“你这话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一遍遍的磋磨人家,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我倒觉得,许娘子一家过去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结果,老苏一家得寸进尺,连苏老三建衣冠冢都不愿意搭一把手,那是亲人吗?远亲都不带这样的吧!”
有人恍然大悟:“喔!我知道了,你对你家盼弟不好,如今使劲儿搓磨她,还是想着以后,她不计前嫌,始终如一的孝顺你这个做母亲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啊,一旦被伤到跌破底线,心里这一处窟窿,那一处窟窿,无法再缝补之时。你别指望女儿会在你老时,照顾你身后事。”
卢婶子呵呵了:“闺女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以后我家大志会娶媳妇,有他们俩养老就行,哪还能指望自家亲闺女会从婆家回来,给我养老送终。”
“……”
青石河村这里一如既往没完没了的八卦,而县城的衙门里真真切切的发生着一切。
在太史瑶的帮助下,许娘子拿着状纸,敲响升堂鼓。
还别说,太史县令坐在堂上,气势庄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动不动爱哭的毛病。
太史县令接到状纸后,看了一眼
“民妇许香雅,是青石河村的一名寡妇,生育有四个闺女以及一个小儿子,丈夫去年年中战死沙场。那个时候,不仅我,还有许多村民们亲耳听到,老苏家的人想要把我的四个闺女全都卖掉,抢占我家的房子和土地。”
“后来,衙役送来的二十两抚恤金,也被我婆婆强抢了去。因为婆婆动作粗暴,当时害我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万幸,我平安生下卿宝,家中有了男丁,他们吃绝户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就这么过去一年多,我家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如今家里正在建新房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老苏家的人眼红,起了坏心思,又动了吃绝户的念头。”
“前几日,我们去县城,正巧遇到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