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迟绪才抹了把汗,彻底完工,她让保姆过来拍了个高清视频发给客户,林霁予想过来帮着收拾工具箱,却见迟绪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
工具箱关不上的时候……全靠大力出奇迹。
林霁予:……
“好饿,我要回去吃饭了,你下班回来告诉我,我有事找你。”走到车前,迟绪才拆开了林霁予给她买的烟,“要我送你么?”
这个点,林霁予回去就能打卡下班了。
林霁予点头,上了迟绪的车。
“你说季医生心也挺大,不久前还说我可能会有暴力倾向,结果明知我在场你让她走她还真走。”迟绪咬着烟打开车窗,干活时没瘾,一停下来,下午缺了的烟瘾成倍发作。
林霁予偏头,注视着迟绪的眸光颇有些沉静,“迟绪,你很好,别否定自己。”
“实事求是。”迟绪勾了勾唇,“你不知道吧,下午,你问我不去看看的时候,我想……”
她拖长了语调,等着林霁予的好奇心发作,眼眸之中尽是等她下文的意思,她仗着自己还没系安全带,往林霁予的方向倾过去一个幅度,阴森森地恐吓:“想掐死你。”
林霁予的笑猝不及防,她掩着唇看着幼稚心发作的迟绪,连声发笑。
迟绪:……
这么一笑,尴尬的反倒成她了。
“或许你会有这个想法,我相信。”林霁予注意到迟绪板着脸发动了车子,一言不发,估摸着又是生气了的样子,她好声好气地先附和了迟绪,随后才拐回自己的想法,“阴暗的心思谁都有,可你不会那么做。”
“你信个屁。”迟绪冷哼,“有一天我受不了你这么脓包的时候,就把你拖出去埋了,到时候我再去做个精神病鉴定,完美脱罪。”
林霁予不跟迟绪在一个话题上轴,趁着这会儿只有两个人,她倒是好奇:“你有什么事找我?”
迟绪找她,破天荒。
“哦,我看了一圈设计师的作品,没找到太合心意的,想让你接个私活。”她也不是突发好心去给林霁予搭把手,叫她从那说话难听句句离不开妈的客户嘴下逃出来的。
找人办事,总得先给个枣。
“你是……只想要方案,不想让我们公司承包你的装修工作?”林霁予懂了,“其实和安的装修队……”
在业内还算负责。
“我觉得这是对你对我都好的方式,”迟绪坦白自己的想法,“装修,我有认识的装修队,虽说没你们公司那么专业,但他们听我的,不会给我出岔子,我会很省心,至于你…… 你的好处,需要我给你分析分析?”
自然是不用,到手的钱是实打实的,还避开了公司的抽成,对近来一贫如洗的林霁予而言,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要是林霁予拒绝,迟绪最终通过和安的方式买下了林霁予的方案,照林霁予这么给被排挤的状态,她也只会被排挤的更厉害,说不准到手的钱被一群人怂恿着请客吃吃喝喝就没了。
“其实我很好奇,听说你也是和安的老设计师了,怎么会被排挤呢?”有点脑子的人都该清楚,林霁予思维缜密,在设计上能考虑到很多细节,这样的人,应该很受客户喜欢开单率很高才是。
车子在不知不觉中开上了高架,这会儿离晚高峰还有一点时间,烈烈的风噪声透过打开的车窗钻进林霁予的耳朵,她有些晃神。
好久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迟绪,在职场上被排挤,你觉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
“我想你也该去找你的朋友看看了,”迟绪失声笑了出来,仿佛林霁予说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能问出这个问题,你就挺不正常,谁会蠢到没苦硬吃,别告诉我你是。”
林霁予:……
“我的方案会增加施工难度,往往送不到客户那。”
“懂了,从侧面看出,你为了谈恋爱还挺拼,就这么个排挤程度,我之前对你的收入还是高估了,关键你居然还能给罗一冰花那么多钱,厉害。”迟绪真心佩服。
林霁予:……
“我……”她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我发过誓,如果找到伴侣,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会成为世上最好的爱人。”
过去那些年,她践行着这个对自己的承诺,然而她没能遇到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迟绪:……
“你也是这年头少有的奇葩了。”
“之前要用钱,有车贷、房租,各种开销,工作只能一直做,我不是设计专业的,在公司不合群也……”
“不合理。”
迟绪打断了林霁予,“别蠢到自我洗脑,就是人家嫉妒你的天赋,烦你细致,你现在没了要养活的人,可以想想我的建议,这年头网络发达,出来单干自己做设计的人也不少。”
而她买林霁予方案的这笔钱,足够她度过裸辞后一段时间的经济危机。
林霁予没声了,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车子停在距离公司一段距离的地方,迟绪喂了声把人从走神的状态唤了回来,“我在这等你,打完卡过来。”
“迟绪,我可以问问……”林霁予认真注视着迟绪,在迟绪闻声把眸光投向于她的时候,“是因为我和罗一冰恋爱失败,你觉得我可怜吗?”
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迟绪没理解林霁予的思路,困惑歪了歪脑袋,“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我头上是顶了什么乐山大佛的光环吗让你觉得我随时随地可怜人?”
林霁予:……
迟绪:“我下午帮你,是因为想买你的方案,下午之前……我对你好过吗?我怎么记得我一直在骂你,你真该抽时间去好好看看了,怕不是斯德哥尔摩。”
林霁予:……
迟绪说的和她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然而林霁予嘴笨,跟善于狡辩的迟绪没法说清,她闷声开门下车,想小跑着去公司,迟绪探出个脑袋喊了一嗓子,“跑什么,穿个小高跟还想跑出运动员的气势了,也不怕鞋跟掉了社死。”
林霁予:……
话虽如此,她到底是老老实实地快步走。
直到林霁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迟绪才把挡光板拉了下来,打量着小镜子里的自己。
她说:“为什么呢,或许因为过去我也是个没出息的脓包,现在依然。”
重来一次,她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林霁予能出息,或许她能稍微……高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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