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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9章 城头又遇苍月行。
    城头之上,许轻舟站在无人的角落目送大军开拔,远行,直到入了苍山,出了山河关。

    “但愿,能少死一些人吧。”

    权利握在手中,溅起的从不止泥淋,还有鲜血。

    斜阳偏西时,气温随着秋风骤降。

    就在许轻舟准备离去之际,城头上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时,清衍也从暗处蹿出。

    站在了许轻舟的身前,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昂着小脑袋,满是鄙夷,出言讥讽道:

    “怎么,上次还没被打够?”

    许轻舟自然也看清了来人,叫住了清衍。

    “清衍,不可无理。”

    来人正是苍月行,当年被无忧,小白,清衍三人混合三打之后,许轻舟用一颗丹药救回了这老家伙的命。

    自此之后,他便又一次销声匿迹。

    再无踪迹,除了那日朝会上的臣子们知晓,也再无人见过他了。

    不过许轻舟却清楚,这老家伙一直都在这苍月里转悠。

    两年前,他与苍月心吟游历百城,他时常跟在暗处。

    包括当初他被打后,忘忧坊宣旨赐姓时,他也在。

    见他之后未曾再有动作,许轻舟也就得过且过了。

    归根结底,这位毕竟是人家苍月的老祖宗,除了对自己动了杀心,也并未做过十恶不赦之事。

    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当然,这只是现在的许轻舟,若是早个几年遇到自己,对自己动了杀心的,那肯定是非杀不可的。

    人总是在成长,也是在变的不是吗?

    苍月行是郁闷的,看着这个高两米,蒙着眼睛的少年,内心暗暗发怵。

    当日的清衍,重剑尤可破其锋,现在的清衍,绝非他所能敌,所以被怼,也只能沉默,识趣闭嘴。

    转而将目光看向许轻舟,柔声问道:

    “小友,可否与你聊一聊?”

    许轻舟并没有拒绝,而是支开了清衍。

    清衍走后,一老一少遥望城外,许轻舟率先询问。

    “前辈今日找我,莫不是因为出征之事,让前辈觉得不妥?”

    苍月行苦笑一声,嘴角挂着自嘲道:

    “小友说笑了,我虽然是老了一些,但是还不糊涂,是非对错还是拎得清的。”

    说着他叹息一声,视线望向远方,似是要将整个江南收入眼中,徐徐再道: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苍月,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裕,朝堂稳定,一切蒸蒸日上,现在的苍月,早已不是原来的苍月了,今非昔比啊。”

    说着视线缓缓收回,投向了许轻舟。

    “而这一切都是小友的功劳,小友是治国的大才啊,小友做出的决定,老夫自是没资格评断的。”

    许轻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苍月行。

    对方今日的谦卑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还是当初那个在朝堂上桀骜不驯的小老头吗?

    怎么说话这么中听了呢?

    “小友这般看我作甚?”

    许轻舟轻摇头,直言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日的前辈好像不一样了,一时倒是叫许某有些不习惯了。”

    苍月行又岂听不懂许轻舟言语中的挖苦意味,可是又能如何,当初自己确实是狂悖了些。

    “我知道,当初的事情,让小友心怀芥蒂,老夫承认,当初确实过激了一些,有冲撞了小友之处,今日在这,老朽给小友赔个不是。”

    许轻舟假意惶恐道:“不不不,这万万使不得,你是圣上的老祖,更是苍月的皇祖,我只是苍月的臣,岂有上位与臣赔罪的,若是让人知道了,倒是许某不懂礼数了,难免遭人诟病啊。”

    苍月行了摆了摆手,“行了,小友与我就莫要在端着那文人的架子了,我刚说了,我是老了,但是还没糊涂,是是非非我还看得清楚,小友为苍月的付出,有目共睹,六年时间,倾百代君王而不足,君虽非皇,却足可称圣人。”

    对于这样的评价,许轻舟还是感觉受之有愧的。

    他确实改变了苍月不假,让人民安居乐业也不假,赞一句千古明相他也可欣然受之。

    可是这圣人二字,他却万万不敢自居。

    毕竟圣人为天下,乃大公无私。

    而他为苍月,私心有二,自是担不起圣人之名,亦无圣人之贤

    “前辈此言,晚辈愧不敢当,许某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哪里当得起圣人之名,圣人之贤啊,就眼下这一战,谁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呢。”

    他的语气很平和,透着沧桑,更多的却是无奈,眼底填满的是对天下苍生的悲悯。

    杀了苍月公侯世家豪强近百万,百城王侯皆死其手,眼下的国战,三国纷乱,士兵,百姓,受到波及的,又何止百万呢?

    苍月行微微拧眉,他自是能理解许轻舟所说,活的久了,没什么好的,唯一一点,就是在这生死之上,看得更透彻一些。

    遂出言安慰。

    “即便是担不起这天下的圣人,却当得起我苍月的圣人,小友不是常常教导天子,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吗?无需自责,死亡不可避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即便是在天道的眼中,你之功远大于过。”

    许轻舟不置可否,并未反驳,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立场,更未怀疑过自己的对错。

    只是时常感慨,对死去的苍生有愧罢了。

    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他淡然一笑,直奔正题。

    “前辈今日找我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夸赞许某的吧?”

    苍月行亦笑笑,手扶着长长的胡须,淡淡道:

    “今日前来,一为赔罪,二为道谢。”

    “还有呢?”许轻舟继续追问。

    苍月行平静道:“仅此而已。”

    许轻舟诧异。

    “仅此而已?”

    苍月行重重点头,沉沉目色看着远方,嘴角上扬,答非所问道:

    “小友可知道,元婴之寿,为几何?”

    许轻舟虽然不解,却也脱口而出。

    “千年。”

    “那小友可知道,老夫活了多久了?”

    许轻舟摇头。

    苍月行自问自答,郑重道:“老朽活了有800年了。”

    许轻舟微微挑眉,八百年,在这凡州,确实是个老怪物了。

    是他遇到过的人中,活得第二久的。

    苍月行似是根本不在乎许轻舟作何感想,依旧继续道:

    “800年啊,现在回想起来,就跟一场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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