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于山水间,且行且随风
从青城出发,一路向南而行,辗转数月,盛夏已逝,秋悄然而来。
漫山碧绿被姹紫嫣红取缔,蝉鸣落了,叶子也开始落了。
上那江南不过五千里路,至今却只行了一半而已。
路过了六七城,阅人无数,看尽世间百态,人间一幕幕。
好坏各半,或喜或悲且愁
离江南越来,越近了,可是那公主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了。
按理说,临近江南,本该愈发富饶才对,可是他们看到的,却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许轻舟还好,早已见惯了这世态炎凉,也看淡了这人生疾苦,在他看来,这比之当初的云城要好很多。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至于那看不到的地方,自是眼不见为净。
可是苍月心吟却不是这么想,因为这些,她是第一次见。
久居皇城,看到的大底是那纸醉金迷,哪里见过这般的风景啊。
即便有想过,百姓过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可是却也没有想到,竟是会如此的艰难。
正可谓世风日下,民不聊生。
这一度刷新了她的认知,故此,走的就更慢了,而她看的也就更细了。
而这一切,都在许轻舟的关注中,苍月心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时刻凝视。
并非喜欢窥探,而是他想了解,好好的了解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仅此而已。
至少于目前看来,她真的不坏。
胸有大志,欲干大事。
苍月心吟也知道许轻舟在看自己,只不过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行路中……
透过车窗纱帐,见那大道前方,有一户农家别院。
生的简陋,安座山间,苍月心吟遂说道:
“前面好像有个农家,沈护卫,我们停一下,我想去看看。”
沈君点头应下,“好的,殿下。”
对于这样的事情,本就是经常发生的,殿下停车入那路边村落更是常态,自是无人多想。
“就停这里吧,你们留下,我走过去,别惊扰了百姓。”
车马嘈杂,侍卫佩刀,她自是不想惊了人家。
“吁——”
苍月心吟起身,目光看向许轻舟。
“先生,要一起吗?”
许轻舟嗅了嗅,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侧目看向那远处小院,剑眉不自然的下压了几分。
“有问题。”
苍月心吟怔了怔,不明所以,诧异的问: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问题?”
许轻舟并未作答,慢慢起身,走出马车外。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
几娃懵懂,紧跟其后,一老一少却是在听到许轻舟说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率先一步,提前入了那农舍之中。
行至小道,朝院门而去,不听鸡鸣,也无狗吠,安静的出奇。
方至院前,老者周虚便已等在了那里,沧桑的脸庞上,带着些凝重,附耳与许轻舟小声说了数语。
许轻舟听闻,神色阴晴变化,眸子越发低沉。
苍月心吟见此,心中隐有不安。
“先生,到底怎么了?”
许轻舟挥了挥手,支开了周虚,深呼吸,眉梢之间的褶皱慢慢舒展开来,让出了院门的路,折扇指前方。
“殿下,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神神叨叨的,先生今天怎么怪怪的啊。”
许轻舟嘴角微倾,带着不失礼貌的笑,只是笑得却是始终不如往常自然。
“殿下,请吧。”
“好。”
苍月心吟不再坚持,掠过许轻舟就率先踏入了院中,大步而去。
她倒是真想看看。
许轻舟则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慢步跟了上去。
身后三娃,一脸懵懂,望着许轻舟的背影,大眼瞪小眼,小声嘀咕。
“老许怎么了?”小白问。
无忧低语,“不知道,但是我猜,这里面一定有不好的事。”
清衍高挺的鼻梁上簇,拧着两道的浓眉。
“死人了。”
“嗯?这都能闻出来?”
清衍却是答非所问的继续道:“不止一个,最好别进去,臭了。”
小白无忧,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清衍说的他们还是信的,他是属狗的,鼻子是真灵。
非倒是二人怕死人,只是单纯的怕那一个臭字罢了,不吉利,有些恶心。
不过回神却见清衍依旧大步向前而去。
“你不是说别进去吗?”
“你们别去,我去保护先生。”
无忧侧目仰望小白,认真问:“姐姐,那我们还进去吗?”
小白想都没想。
“去,干嘛不去,不就是死人吗?又不是没见过。”
“哦,好吧。”
二人方才入院中,便见苍月心吟捂着嘴巴,从里面跑了出来,到了那墙角,撑着膝盖,便开始干呕。
“哇——”
二女眼底恍惚,有些茫然,好奇之心更甚了,心想当真有这么夸张吗?
便向前而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们终身难忘。
一个不大的小院中,有三间草屋,中间的那间,四门大开,放眼向内看去。
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具尸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被一把柴刀洞穿了整个胸口,死死钉在了墙上。
一个中年男子,身上多处刀伤,躺在了地上,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一个尚未满岁的婴儿,被人用一根铁钩洞穿了脑袋,就这般赤裸的吊在了房梁上。
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姿势怪异,一个躺在地上,一个靠在卧榻旁,衣衫不整,裸露半身,面容青紫。
口,阴,谷道三处,竟是被人塞了三根竹子,很粗的那种
死相之惨烈,说是惨绝人寰,惹天怒人愤亦不为过。
无忧同样胸口翻涌,捂着嘴巴,跑到了那苍月心吟身侧,扶墙干呕,泪花涌现眼角。
“呕~”
她确实见过死人,可是却没见过这样的死人。
手段太残忍了。
小白也不由拧紧了眉,哪怕是杀手出身的她,也无法平静的看待眼前的一幕。
唯独清衍始终很淡定,也许是自小在山林中长大,他常常经历野兽之间的厮杀,所以抵抗力比较强。
又或者,他本就心理素质比较强大。
至于许轻舟,也下意识的封闭了五感,以确保自己不会如同无忧和苍月心吟那般狼狈。
他视线扫视四周,喉咙随之滚动,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味蕾的恶臭让他的面色很不自然。
显然,这是一桩灭门惨案,而且行凶之人,很变态。
看那尸体上的尸斑和腐烂程度,应该就是最近两天才发生的事情。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死人见多了,被灭门的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对女人和孩子下手,还动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虐杀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清衍又嗅了嗅,目光凝视身前,伸手指向那卧榻之下,道:
“先生,那里,有一个活的。”
许轻舟压了压眉,视线随之转移。
候在一旁的张平听闻,连忙上前。
“先生,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