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天霜城的地界不太平,死人是常有的事,可是这死在明面上的,自然还是要走一个流程的。
张捕头被小无忧唤来,勘验一番,简单询问,做了登记。
“先生,如今人死在这忘忧阁,怕是还要烦请先生随我去一趟衙门,说明情况。”
许轻舟自是不想让人为难,应了下来。
“作为天霜城的一员,我自然是要配合张捕头的工作的,我这就随你去。”
张捕头连连拱手,眼中满是感激。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那就委屈先生了。”
“碍,不妨事,不妨事。”
安抚了小无忧,让她照例去学堂报到,许轻舟便就随那张捕头朝衙门而去。
此时的门外,早已围满了人,见那许轻舟被捕快带了出来,也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个忧心忡忡,好奇重重。
待到许轻舟走后没多大一会,又见两名捕快抬着一个担架走出,那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一只血色的手垂落担架外。
围观的一看,自然是知道死了人。
“快看,居然死人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死了人呢?”
“听说忘忧先生杀了人,摊上大事了。”
“没想到,忘忧先生那般斯文模样,竟然也敢杀人。”
“这说的什么话,行了走吧,一起去衙门看看去,到底怎么个事。”
人潮随着一众捕快的离去而散尽,小无忧却早已没了心思去上学?
眼中满是担忧,可是师傅的话,她却也不敢不听,左右两难,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小跑离去。
关于忘忧先生杀人,被捕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从那忘忧阁前传到了王家菜馆。
听闻忘忧阁死了人,等候多时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诧异非凡。
特别是那王冬儿,拎着菜刀就从后厨跑了出来,揪着那报信小哥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忘忧先生怎么了?”
&34;忘忧先生杀人了,被张捕头抓回了衙门了。&34;
“怎么可能?”
“老板娘,你就算借我十个胆,先生的事我也不敢乱说啊。”
&34;让开。&34;
一把将那小哥推开,王冬儿匆匆赶往衙门。
剩余的一众看客,也纷纷起身,“走,我们也去看看。”
“甚好,甚好,一起。”
“大消息,大消息,忘忧阁死人啦,先生被张捕头给抓了!!”
儿童过市,高声呼。
路过行人,皆驻足。
“什么,忘忧先生杀了人?被张捕快抓走了?”
“什么,忘忧先生杀了人?被关进大牢了?”
“什么,忘忧先生杀了人?要被问斩了?”
何为谣言,便是一个谣字,闭塞的时代里,消息的传播总归只能口与口传。
虽也迅速,可是这话从一个人的口中,交接到了下一个人的口中,再说出来,便就是一个全新的版本。
街头死了一条狗,到了街角,死的很可能便就是那二郎神的哮天犬。
这就是谣言。
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是常有的事。
许轻舟毕竟在天霜城也算是声名显赫,关于他杀人的消息,很快便就人尽皆知,只是却变了味。
明明是被请走的,偏是被人说成了午门问斩。
许轻舟若是知道了,估计也会道一声离谱。
那南城衙门的府君本是起了个大早,心情大好。
正在遛狗逗鸟好不惬意,却是因许轻舟杀人而被迫上堂,雅兴全无。
这忘忧先生的名号,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天霜城远近闻名的存在。
事情和这样的人有关,又是命案,他也不敢怠慢。
穿戴着官服,就朝着那朝堂而去。
“真是的,这自古读书人就是不安生,大早上的闹出了这么一出,坏我雅兴,坏我雅兴啊。”
“那忘忧先生,带到了没?”
“回大人的话,就在堂中等候呢。”一旁的师爷恭敬的回道。
“行,带我去。”
尚且还没走出几步,一个衙役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本就心情不好的知县正愁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对着来人直接出言呵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39;&34;大人恕罪,小的知错了。&34;
知县青天官袍一甩,怒目道:“说吧,何事?”
“回大人的话,城南的李大人托人带话来了,说是许轻舟乃是他的挚友,他不相信忘忧先生会杀人,让知县定要查个清楚,莫要冤枉了忘忧先生。”
听着来人的禀报,知县眉梢抖了抖,面露惊色。
“可是那三台军使李大人?”
“回大人,正是。”
知县恍然,挥了挥袖子,“你且下去吧。”
知县不傻,来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暗保许轻舟,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许轻舟居然还和这军方的人有关系。
“看来,这个忘忧先生,后面有人啊。”
一旁的师爷察言观色,拱手道:
“大人,依我看,这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会堂上让我来,如何?”
“随你吧。”知县摆手,表示同意。
“老爷请!”
本就是死个把人的事,犯不上得罪别人。
凡事得过且过便可,官场一途如履薄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识时务者,方可稳戴乌纱帽。
可是没走几步,却又有一衙役拦路于前。
“又怎么了?”
“回禀大人,知府大人的师爷,差人送来了手书,还请大人过目。”
一听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信件,知县哪里还敢耽搁,双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随着折子打开,上面只写着寥寥数语。
[忘忧先生,不可有事,不可有伤,不可冒犯,切勿查个水落石出,还忘忧先生一个清白。]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却是看的知县浑身一颤,初春的季节,手心也溢出了汗。
这自己还未审的案子,又何来清白一说,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定罪吗?
“这许轻舟怎么还认识知府大人啊?”
师爷回话,“我听人说,知府的母亲的隐疾好像就是忘忧先生医好的。”
“嘶——竟是还有这层关系。”
对此,知县很是震惊,救母之恩,何其重啊。
“大人莫要惊慌,既然知府大人给了答案,咱们照着抄便是了。”
“对对对,赶快一些,别在耽搁出了岔子。”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许轻舟这位爷,尽快的送出这南城的衙门,若是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报!大人,王将军送来手书一封。”
那知县一脚踩空,竟是险些跌倒。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