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伟民是最早加入cc的一批人,里边门道早已玩的滚瓜烂熟。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像别人不会相信他一样。
自己所信。
别人所信。
皆只有钱之一物。
就像身边这位姓曹的军官,他来接自己,好处费就有五千美金。
开趟车赚五千。
谁不来?
至于安排飞机的人,那位国防部的高官。
之所以还让自己活着。
是因为自己手底还压他的一批货,自己是了这批货就烂在了商人手里。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二字。
……
津海六号码头。
“快,快!
“把那艘船给我截住。”
洪智有一个眼神,肖国华故意把阵仗弄的很大。
明的,暗的。
数十个科员往六号码头的客船狂奔了过去。
船上的水手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船老大探头作揖:
“这位长官,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是青岛码头的,有轮船局的正规手续。”
今晚有人出高出五倍的价格包船。
没想到,一靠岸来了这么一出。
“搜!”
肖国华大手一摆。
几人个拔出枪,把几个船员逼到一旁后,开始搜船。
噗通!
伴随落水声。
只见一人下了水。
“季伟民!
“快,抓住他。”
肖国华大喊,同时拔枪朝天放了两响。
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宁静。
几个科员跳下水,很快拽住了“季伟民”拖了上来。
……
街道上。
陆桥山、李涯各自领着一队人正往码头急赶。
季伟民太重要。
两人根本坐不住,不管季来码头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确认这个人。
砰砰!
两声枪响震的副驾驶上的陆桥山面皮一颤。
“怎,怎么还响枪了。”陆桥山看向开车的盛乡。
“不会真是季伟民来津海了吧?”盛乡愕然。
“那还愣着干嘛?
“油门踩到底,赶紧啊。”
陆桥山心头一慌,叫了起来。
于此同时。
李涯也是油门猛踩。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心乱如麻。
如果季来津是假消息。
是不会响枪的。
该死!
那蠢货难道真来了。
委座保佑,千万不要让余则成得逞啊。
要不刺杀李海丰。
再加抓捕季伟民。
余则成一身屎马上就会变成近光万丈的佛祖袈裟。
到时候委座、建丰一定调,他再想追查师父刘雄的死因,清查余则成就难了。
两人心急如焚赶到了码头,正好碰到了一块。
“陆处长,你怎么来了?”李涯笑问。
“我怕这边人手不够,过来看看,顺便给余主任帮把手。
“你呢?”
陆桥山皮笑肉不笑道。
“我在附近吃海鲜,听到枪响过来看看。”
李涯也是满嘴鬼话。
正说着。
就见肖国华一伙人押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家伙上了码头。
两人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季伟民!”
李涯一把揪住那家伙,从口袋摸出小手电照了照那人的脸。
“不是?
“这……”
一旁的陆桥山看了眼李涯,两人面面相觑。
“肖主任,这怎么回事?”陆桥山脸上登时笑开了。
李涯也是两手往兜里一塞,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发笑。
闹了半天。
果真是烟雾弹。
余则成啊余则成,果然还是太心急,太嫩了。
“老余。”
李涯快走两步,叩了叩一旁的汽车。
车窗摇下。
“老余,你可以啊,稳坐钓鱼台,让人肖主任……”看到里边的人,李涯的话戛然而止。
“洪秘书?”一侧的陆桥山惊讶出声。
“是我。
“李队长、陆处长,你们怎么也来了?”
洪智有笑了笑,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怕缺人手,过来看看。”李涯道。
“小洪,你怎么在这?”陆桥山有些不爽问道。
“哦,老余临时有事,让我过来盯岗。
“运气不错。
“往这一蹲,还真捞到鱼了。”
洪智有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走到了“季伟民”跟前。
“季伟民!”他喝道。
“长官,我,我不是什么季……”那人抬起头慌乱道。
“不是?”
洪智有一抬他的下巴,瞧真切以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是谁?
“不是季伟民,你特么跑什么!”
“我叫丘大强。
“青岛打鱼的。
“今儿在码头,有人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换上这身行头坐船来津海。
“我,我就过来了。
“哪晓得刚一到,就碰到了这茬。
“我,我一害怕就跳水了,想仗着自己的水性逃走……”
丘大强浑身打着哆嗦道。
“玛德!
“本以为能捡个功劳。
“没想到捡了你这么一坨臭狗屎!
“带回去。”
洪智有揪住他的衣领,佯作愤怒的推开。
“是,洪秘书。
“带下去。”
肖国华领命。
“洪老弟消消气。”李涯插兜斜眼看了丘大强一眼,笑着安慰道。
“是啊。
“季伟民可是老狐狸,哪这么容易被抓的。”
陆桥山也暗舒了一口气道。
旋即,他脸色一正,沉声问:“洪秘书,余主任去哪了。”
“二位老哥。
“老余那人你们还不知道,阴的厉害。
“他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也不会说的。
“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肯定不是回家睡觉了。”
洪智有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二位,时间不早了,我俱乐部还有牌局,没事先走一步。”
他打了声招呼,钻进汽车一脚油门而去。
“李……”
“陆……”
李涯与陆桥山对视了一眼,本想一块摸摸余则成的底。
不过一看到对方那张令人想吐的脸,立即打消了念头。
互相鄙夷一笑,各自而去。
洪智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海军俱乐部。
刚到了房间。
电话就响了。
那头传来余则成迟疑不决的声音:
“洪秘书,你让我盯的那个吕小霞去了青岛西渡口。
“没带东西。
“极有可能是季伟民有所嘱托。
“季极有可能藏在渡口,我打听过了那边有不少跑私船的,专门往闽南一带送人。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过去?”
洪智有琢磨了一下道:
“太凑巧了。
“津海六号码头已经证实是季伟民的疑兵手段。
“那边又是跑闽南的私船,又是军机。
“事不过三。
“季伟民显然是谨慎过头了,对青岛那边的人来说,这是一。
“但咱们这边已经现了形,那就是二。
“现在就只剩三了。
“所以,我觉的这仍是疑兵,季伟民极有可能把那个女人当成了诱饵,引开青岛方面的注意力。
“你在那边人手有限,只需派两个可靠的人过去查验。
“重心仍然要放在飞机上。”
洪智有知道时间紧迫,略作思考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
“我听你的。”
那头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
青岛。
季伟民拎着钱箱子径直来到了机场。
军机早已准备就绪。
“刘专员,这位是我的朋友刘奎。
“他去京陵探亲。
“还请行个方便。”
到了飞机上,姓曹的军官向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军官引荐道。
“知道了。”军官冷淡的往后别了别头。
军用飞机搭载私人,这是不成文的惯例。
不是国防部就是本地市政、驻军要员的亲戚或者朋友。
“谢谢。”
化了妆的季伟民不卑不亢的微微欠身,往后排走去。
他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望着漆黑的苍穹,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委座又如何?
想抓老子季伟民,先管好你手底下这帮狗东西再说吧。
飞机马达旋转。
机身颤抖着。
季伟民知道,飞机一上天,他就彻底自由了。
余则成一身黑色风衣随着机场的保安科科长进入了空管室。
“黄主任,这位是津海站的余则成少校。“奉保密局总部指示,前来追查季伟民。”
保安科长道。
“你是头一天当保卫科长吗?
“不知道空管室外人不得进入。”
这位新上任的空管主任语气无比严厉的呵斥道。
“二号机,请示起飞。”
边上有塔台管控员请示道。
“黄主任。
“这是我的证件……”
余则成刚要掏证件,黄主任看也不看,阴沉着脸道:“允许起飞。”
“等等,我是受建丰同志的密派。”余则成赶紧道。
“暂停起飞。”
黄主任眼神一凛,抬手打住了管控员。
“余主任,延误国防部专员,假冒建丰同志的指示,这些事要算起来罪可不小,你想好了。”黄主任正然道。
“您可以电询建丰。”余则成硬着头皮道。
青岛空管处的主任,历来是建丰铁血青年团的人担任。
洪智有来时跟余则成再三提醒过。
如果空管部不配合,就说是建丰同志的令。
余则成当时也没多问。
洪智有也没说。
只说建丰会说是的。
如今贸然搬出这尊大神,他心里不禁噗通狂跳。
毕竟那是建丰。
余则成之前是戴老板看好的红人。
而戴笠又素来不为建丰所喜。
李涯来到津海就针对他,并拿出了关于杨家村的绝密情报。
显然是得到了建丰授意、许可的。
如今在并没有建丰明确许可下假冒,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黄主任看了他一眼,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二号官邸,青岛空管处主任黄军。”
等了片刻。
他身子一挺,肃然正立:“我是黄军。
“是。
“是!”
挂断电话,黄军神色柔和了许多:“余主任,请问需要我怎么配合。”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道:
“我怀疑季伟民就在外边的那辆飞机上。
“麻烦随我一同上机逮捕此人。”
黄军有些为难道:“那可是刘司令的人,刘司令很强势,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后果会很麻烦。”
“我确实没有把握。
“但如果季伟民在飞机上跑了,对委座和建丰来说会很麻烦。
“是让刘司令麻烦,还是让委座、建丰麻烦,您看着办。”
余则成面无表情道。
“明白了。
“请随我同来。”
黄军点了点头。
立即点了几个警卫随同往飞机走去。
飞机上。
军官看了眼手表,催促前边的空乘警卫:“怎么还不起飞,都过了三分钟了。”
“塔台还在做确认。”
警卫上机室问了一句后回答道。
“做确认?
“今晚天气很好,平时也没这么多事啊。”
军官皱眉不满道。
他看了眼后边角落里戴宽檐帽的家伙。
这货遮挡的严严实实。
不会有问题吧。
就在他迟疑之际,就见黄军领着一干人走了进来。
“黄主任,今晚这是……”
军官起身不悦问道。
“您安心。”
黄军微微一笑,旋即冲后排发出一声雷霆大喝:
“季伟民!”
角落里那人浑身一颤,哆嗦了起来。
“季伟民,你跑不掉了。
“规矩你是知道的,出来吧。”
余则成一摆手,几个保密局的科员持枪冲了上去,一把掀掉他的帽子,揪住头发仰脸一看。
“余主任。”
其中一个科员干练的点了点头。
“带下去再说。”
余则成当先下了飞机。
“季伟民!
“玛德!”
飞机上的军官脸色一变,也紧跟了下去。
“我是保密局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现奉委座和总部的命令逮捕你。
“姓名。”
到了外边,余则成亮出证件,冷冷盯着他道。
“季伟民。”
季伟民面如土色,腿软的已经没法直立了。
他机关算尽,没想到还是落在保密局手里。
“好,跟我走!”
余则成很干练,没再多问。
一摆手。
立即有人摁住季伟民的头,塞进了汽车里。
“黄主任,这次行动你配合的很默契,我会如实向总部报告。”余则成很懂人情世故的跟黄军握了握手。
“余主任,谢了。
“是你救了我啊。
“要让季伟民从我的机场跑了,我是百死难赎其罪啊。”
黄军由衷的感激道。
“客气了。
“黄主任就等着立功受赏吧。
“日后来津海了,我做东,再会!”
余则成说完就要上车。
飞机内的军官快步追了出来:“那个余主任,您和黄主任可得帮我作证,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季伟民……”
“这件事你跟黄主任解释就行,再见。”余则成才不趟他们鲁东战区的浑水,钻进汽车而去。
没有丝毫的迟疑。
连夜他用军机把季伟民转送到了津海站地下二层,秘密看押了起来。
为了确保安全,不被陆桥山、李涯使坏。
余则成直接拉了把椅子,亲自守在地库刑讯室外边。
翌日。
洪智有早早来到了站里。
“老肖,余主任呢?”他问。
“在办公室睡觉呢。
“昨晚亲自在地库门口坐了一宿,生怕季伟民给弄丢了,就这会我把地库大门锁了,一只蚊子都没留下,好劝歹劝他才歇下的。”肖国华笑道。
“是得认真点。
“这可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大事。
“不是人人都像李涯,后边有建丰罩着。”
洪智有笑道。
“让人给他带份早点。”洪智有吩咐。
“好。”肖国华领命。
洪智有心头舒了口气。
他没进机要室。
刚要去办公室,就看到陆桥山夹着公文包冲他招手:
“智有,什么情况?
“我刚刚听人说,余主任昨晚在地库守了一夜,不会是……”
“老陆,你这消息可真灵通,要不你去地库看看。”洪智有干笑道。
“哪里。
“地库锁着的,谁敢去站长可是要整人的。”
陆桥山尬笑一声,沉声用力吐字:“说正事,你说是不是季伟民落网了?”
“余主任在补觉。
“要不等他醒了,咱一块问问他?”
平时跟他客气还行,事关老余晋升大事,洪智有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呀。
“咱哥仨,你还是跟他亲。”
陆桥山见问不出东西,尬笑一声道。
“山哥,袁佩林的事我也没少帮你出力顶李涯啊,要不这会儿他早就副站长了。”洪智有故作一碗水端平的说道。
“也是。
“老弟,你说这老余啊。
“平日里跟咱们称兄道弟,没我力推,顶住李涯,这活能落他头上吗?
“没想到他连我这个情报处长都瞒着。
“哎,真是人心不古啊。”
接着,他摇头叹息一声,又犯起了小人尖酸之气。
“老陆,抓没抓到还八字没一撇呢。
“再说抓到了又咋样,郑局长都已经提你的名了,老余就算晋升中校,也抢不过你啊。
“把心放肚子里,等消息吧。”
洪智有笑道。
“那是,那是。”听他这么一说,陆桥山心里踏实多了。
他去了站长室收拾完。
一会儿,吴敬中四平八稳的走了进来,把餐屉往茶几上一放:
“蕊蕊妈给你准备的早点。
“蟹黄包子。
“尝尝。”
“谢谢老师和师母,劳你们费心了。”洪智有恭敬道。
“蕊蕊下个月就要生了。
“你有什么计划?”
吴敬中问。
他对洪智有近两个月来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俱乐部除了工作很少去。
连穆家也很久没登门了。
这才像一个要当爹的样子。
“老师,您是姥爷,还是听你的吧。
“接回来,有接回来的好处。
“留在国外有国外的好处。
“要不听听蕊蕊的意思。”
洪智有道。
“她的想法很明确,孩子是她的,你给钱就行了。
“她想留在那边。
“你知道的,像你老跟外边人接触,黑白两道仇家不少。
“多个孩子,就多一份牵挂。
“不回来也是对的。
“等孩子生了,你抽空去北美待两天就够了。”
吴敬中背着手道。
“好的,学生听老师安排。”洪智有点头。
坐下吃了几口包子,他小声笑道:
“老师,告诉你个好消息。
“余主任抓到季伟民了。”
“抓到了?
“这,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抓到了?”
吴敬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预计有个三五天能探听到季伟民的消息就算不错了。
没想到如此迅速。
“真的。
“人就在地库里。
“余主任昨晚一宿没睡,在地库门口坐了一夜。
“这会儿才睡着。”
洪智有道。
“走,看看去!”
吴敬中欣然大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