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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8章 番外二 : 05
    “你们现在就要回去?”

    安置好萧云山之后,岁聿这才来见邬沁和江寒衣,见两人准备离开的模样,故而问道。

    邬沁终于从之前的震惊回过神来,颔首回道:“将你们安然送回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自是要回去的。”

    “那你呢?”岁聿视线落在江寒衣身上。

    江寒衣摇头,“我打算先定居临安,暂时就不回去了,我等他回来。”

    这个他,他们都知道是谁。

    闻言,岁聿眉头轻蹙,不赞成道:“祭司大人的话,你应当也听到了,青铜棺虽然让他留着一口气,但他兴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纵然他为江夜雪卜的三次卦象中,有着一线生机,可江夜雪醒来的机会真的很渺茫啊。

    “你该清楚,他并不希望你将自己禁锢在原地。”

    岁聿劝,为着那丝不可控因素,江寒衣没必要这么做。

    可江寒衣仍旧摇头,执拗道:“他会回来的,我有感应,他迟早有一天会醒来的。”

    江寒衣眸中执着,表明着他绝不会放弃。

    深知再劝说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岁聿不再浪费力气,再说了,有江寒衣这个小傀儡在,浑天洞也能热闹些,他自是不会拒绝。

    况且,江寒衣是由江夜雪亲手造出来的,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依江寒衣所言,万一江夜雪真的会醒来呢。

    将江寒衣留在身边,不管怎样,总是好的。

    “既如此,那便留在这里吧。”

    视线回到邬沁身上,岁聿想了想,问:“有祭司大人的准许,萧云暮他们定然能完成玉门祖祖辈辈留下的使命,玉门此后大概率不会再踏足蓬莱,你为何还要回去?”

    “为何要回去?”邬沁重复喃了一声,而后露出灿烂笑颜,“自是因为那是我家啊,在外游荡那么久,我早该回去了,……哥哥他还在等我呢!”

    闻言,岁聿欲言又止,当时在青铜门内时,谈秋客的做法明显就是将邬沁支走,不想让他回去。

    邬沁不是不懂,只是他回去的心异常坚定。

    “如此也好。”岁聿最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路上小心。”

    三人就此告别。

    不过才刚离开浑天洞,邬沁忽地想起什么,犹豫一瞬,随即便让江寒衣先走一步,自己又折返回去。

    正在浑天洞外低头踢石子的岁聿听见声音抬头,望着去而复返的邬沁,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怎么又回来了?”

    “为九爷爷的事。”邬沁目光有意落在岁聿身后的浑天洞,只可惜岁聿身后空无一人。

    “哦~”,岁聿来了兴趣,“为萧九什么事?”

    邬沁并未直言,却是问道:“岁聿云暮,他们都说你和十一公子才是一对,可刚刚那一幕,是为何?”

    他这具身体是在玉门长大的,更是听着萧云山教导长大的。

    关于岁聿他们那一代的恩怨情仇,邬沁也是听说了不少,可为什么那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会和萧云山这个局外人扯上关系。

    自打在浑天洞见到萧云山时,邬沁就想问了,可对于他的疑惑,萧云山只回了一句“来讨债的”,而后便转移了话题。

    “岁聿云暮……萧十一……”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词,岁聿蹙眉。

    “岁聿云暮,不过是夕阳残霞落日黄昏,再相配也是过去的事。”

    岁聿云暮,光听名字就知道他们多有缘分,是金石良言,是天生的一对。

    可事实又是如何的呢?

    是一人怀着目的的接近,是明明心中有了别人却还故意撩拨;是另一个人被耍得团团转,最终辜负至亲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当初付出那么多,岁聿哪能轻易就放下,他躲在浑天洞,不再与玉门有任何牵涉,不再去关注其消息。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但却抹不去心头的疤痕。

    他对萧云暮的期望与情义,早在萧云暮醒来执意要回玉门的时候,就消磨殆尽了。

    与浑天洞的交易,救回萧云暮,算是回报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萧云暮给予的陪伴,也是他对那段感情的最后交代。

    他是有病,还是这个世界上没其他人了,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去缠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

    往事不可追,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岁聿笑了笑,眼中是释然之色,“你回来就为问这个?”

    从邬沁对萧云山的称呼可以知道二人关系匪浅,但若只是为了问他和萧云暮的关系,邬沁大可不必回来。

    因为早在五夜城,他与萧云暮拔剑相向时,邬沁就该猜到他们关系如何了。

    “自然不是,我只想要前辈一个态度。”邬沁摇头,继而面色凝重,认真道:

    “前辈大抵不知道吧,玉门早就没有萧九公子了,有的只是藏书阁那可有可无的九长老。”

    “九爷爷醉心修炼,悟性极高,可修为却极难提升,他在藏书阁提点过很多人,帮过很多人,他那般聪慧,可却唯独帮不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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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浮现藏书阁里萧云山手执书卷,低头垂阅的模样,记忆中那人那双平静的眸子总是灰暗无光,身上透着疲惫和麻木。

    在旁人眼中萧云山是一个脾气不大好,骄傲自满,目空一切的利己主义者。

    可在邬沁眼中,萧云山只是个努力活着的人,他向外人展露的坏印象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傍身前,他不喜与任何人有过多联系。

    他只是一个抗拒所有人接近的可怜人,他禁锢着他自己踽踽独行。

    他嘴毒,可他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完成。

    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嘲讽不屑,可终会耐心教导。

    他骄傲自矜,可他凭着他自己获得无数成就,就连那时的玉门第一人尹怀恩有时候都会自愧不如,他怎就不可以骄傲呢。

    他利己主义,可他不会以伤害别人来获取利益。

    “他是一个会将自己以及在乎的人保护得好好的人,我不知道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成为如今的模样。”

    邬沁一直很好奇萧云山为何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玉门中无人知晓缘故。

    说着,邬沁音色微沉,“这些年,他的修为再难进步,寿命也快到达期限,他来寻你,想必你便是他重获新生的契机。”

    “我回来,不为何,只想嘱咐前辈几句。”

    “九爷爷他行为决绝,烦请前辈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前,不要着急对他作出回答,他性子倔,一旦放弃了,那便再也不会回头。”

    “还望前辈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已至此,邬沁该告诫的,能嘱咐的他都做了,他朝岁聿拱手一礼,而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眺望那条来往浑天洞的道路,岁聿驻足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邬沁的好心提示,还是在想怎么打发今后无聊的日子。

    “……一旦放弃了,便再也不会回头……”

    许久,岁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里走去。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般性子,我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岁聿双手后背,满目得意的笑,若是嘴里再叼根草,活脱脱一个村头里的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踱步到寝殿,岁聿望着这间就只有一张石床的房间,皱了皱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这么简陋。

    越看越看不过眼,岁聿不住摇头,这样粗鄙简陋的地方,照萧云山的性子,肯定又是一脸嫌弃。

    想着萧云山皱眉烦心的模样,岁聿头摇得更快了。

    不行,他得趁萧云山醒来之前,改一改。

    想着,岁聿连忙施了个小法术,罩住熟睡中的萧云山,以免待会的动静将其吵醒。

    紧接着,他低头拿着芥子袋翻了翻,找出无数以前江夜雪在外面买回来,让他觉得没啥用处的东西。

    雕花檀木的书案、书柜,千里江山图的苏绣屏风,成套的紫金狼毫,屯溪的徽墨,以及各种宣纸砚台,还有各种常见的家具和小玩意,比如小虎头娃娃,粗糙的泥人。

    终于布置好房间中的一切,岁聿累瘫在地。

    寝殿中干净整洁,寻常人家该有的物什也都有了,床头柜上的玉瓶中插了两只含苞待放的白色茶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终于有了点人气,有了点家的样子的寝殿,岁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为自己竖了竖拇指。

    然后看着看着,他便对上了一双饱含复杂之意的眸子。

    “你……你怎么醒了!?”

    岁聿被吓了一跳,萧云山啥时候醒的,他怎么没发现。

    萧云山坐在床榻上,修长的手半撑着下颌,一缕青丝垂落在身前,神情惬意,一看便知醒了很久。

    “这么吵,是个人都会被吵醒。”换了只手继续撑着下颌,睡醒的萧云山音色慵懒,倒是少了几分疏离感。

    “有吗,我不都设下静音术了吗?”岁聿把萧云山话听了进去,挠着后脑勺认真回想着自己哪没做对。

    “傻子”,见岁聿这模样,萧云山颇为无语,而后佯怒道:“还不赶紧把我身上的术法解开!”

    “别急别急,这就来。”

    岁聿傻笑着连忙解除了萧云山身上的术法,然后安静乖巧地站在一侧,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恢复自由身,萧云山再次环视了眼四周,瞧着干净温馨的装饰,“你闲的,没事弄这些做什么,不过倒是顺眼多了。”

    是不解,却也是认可。

    岁聿仍旧低着头,却小声回答道:“那你以后不是要住在这里嘛,这不是为了让你住的舒服些。”

    “你……”萧云山不知该如何评价,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他轻咳一声,压下心中异样的情感。

    稳了稳心神,萧云山眸中再次恢复成平静之色,郑重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随便给我一间屋子便可,待旧疾治愈,我便会离开,不会打扰你此后的生活。”

    他来此,只为解除那仅靠他自己无法突破的困境,只要将修为恢复到先前的程度,再结合他这些年研究出的功法,一定能抵消《忘情道》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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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如何萧云山还没想好,总之先将现在困境渡过再说。

    只要解除眼前的困境,他便有无数希望,机会。

    萧云山这边打算着自己往后的规划,岁聿却是委屈巴巴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云山。

    岁聿佯装抹泪,声音哽咽控诉道:“好你个萧九,吃干抹净了就想跑,你可是我的亲亲未婚夫,你这是打算不认了!?”

    说着,岁聿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那委屈模样让不清楚真相的,都相信他是受害者了。

    萧云山:“……”

    什么未婚夫!?什么吃干抹净了就想跑!?

    狠狠捏了捏眉心,萧云山头疼道:“北唐岁聿,能不能好好说话,别给我来这一招!”

    “行叭。”闻言,岁聿也不再矫揉造作,一改那委屈可怜模样,顺势坐在床榻上,对着萧云山,他正色道:

    “萧九公子,你我都有夫妻之实了,我可是好人,可不是人渣,定是要负责的。”

    闻言,脑中不禁浮现之前和岁聿亲热的场景,萧云山耳根子红透,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撇过眼去,不敢触及岁聿那炽热的目光。

    “不过是受异香所扰,并非你本意,我……不需要你负责什么。”

    他只当岁聿之前那告白的话语是被异香所干扰,并非是岁聿的真实想法。

    “那不是异香的原因!”岁聿当即解释,他低头深吸一口气,而后郑重其事道:“萧云山,不是异香的原因,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在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动心了!”

    话至最后,岁聿声音越来越小,可带着无法忽视的认真坚定。

    纵然他平时吊儿郎当,各种肉麻调侃的话语张口就来,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就莫名的底气不足。

    是怕自己轻易出口的承诺最后却无法兑现,是怕因为自己口中言语无意伤害了心爱之人,更是怕自己的喜欢配上那样耀眼的人。

    毕竟那般耀眼的萧九公子,芳心暗许的人不胜其数,而他北唐岁聿,不过是个连喜欢都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者。

    “岁聿……”

    岁聿告白的话语一点点击碎萧云山眸中的平静,萧云山垂下眼帘,掩饰着眸中的讶异和欢喜,以及慌乱。

    萧云山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唇角不禁扬起,那是抑制不住的透着甜蜜的笑。

    可当脑海中浮现常伴在岁聿身侧那人的模样,萧云山欢喜的笑霎时僵住,被欢喜充斥的大脑逐渐清明,他唇角的笑敛下,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北唐岁聿,别闹了,我纵然再不堪,也不是你拿来开心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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