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树妖的很多记忆她不愿意去看,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有从手底下的那些女鬼口中获得了。
半靠在床榻上,秦月从身上不知何处摸出来一个铃铛,这个铃铛只有拇指大,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秦月细细看了,只觉得花纹好看,至于雕的到底是什么,她根本看不出来。
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明明只是普通的铃声,却带着一股难言的魅惑之意,秦月眨眨眼,觉得这铃声挺好听的,便又晃了两晃。
屋子里凭空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秦月的面前。
虽然已经接受了自个儿树妖的身份,可是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女鬼,秦月仍旧觉得有些别扭,她看着那个趴伏在地上,恨不能将头钻进地里的女孩,开口道:“起来说话。”
刺耳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仍旧垂着头,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柔若无骨的身子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若秦月是个男人,见这朵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娇花,定然会心生怜意,可惜的是,她是个女的。
秦月对自己这难听至极的声音嫌弃不已,长得已经够惨不忍睹,这声音也是不堪入耳,她到底可以凭借哪一点获得黑山老妖的青睐?
心灵美么?呵呵,脸都看不下去,谁愿意去关注你的心灵美不美。
秦月心情不太美妙,看那个战战兢兢站在那里的女子也不顺眼起来。
“我又不会吃了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秦月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多么有震慑力,话音未落,女子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疯了一般地磕起头来。
“姥姥饶命,姥姥饶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秦月:“”
没想到她随便晃个铃铛,还晃出个熟人来,这是她刚刚进入这个世界里时见到的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秦月又瞅了她一眼,唔,今天衣服穿的倒是多了一些,不过轻纱披覆,倒比直接露着要多了些若隐若现的美感。
小蝶是个挺聪明的女鬼,就是有些怕死,废了一些力气,让小蝶相信她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之后,原本胆战心惊的小蝶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回答起在秦月问出的在小蝶看来有些奇怪的问题。
姥姥居然问她黑山大人的事情,呵呵,她要知道才奇怪好么?
黑山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姥姥不是知道么?
年轻,貌美。
每隔几年,姥姥就要送一个女鬼嫁给黑山大人,那些嫁过去的女鬼就没有一个回来的,就是鬼都不相信那些人去享福了好么!
姥姥问她这些什么意思?难道姥姥想将她送给黑山大人?!
小蝶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想到刚刚姥姥承诺过的,不会让她轻易去死,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聂小倩的美貌在她之上,要送也是送那个贱人。
“姥姥,今年又到了给黑山大人送新娘的日子,不知道姥姥准备将哪个姐妹送去?”
见姥姥的心情似乎很好,小蝶小心翼翼地询问。
秦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的聂小倩送去,可这会儿,秦月想将自己送去,也不知道黑山老妖愿不愿意。
见姥姥不说话,小蝶不敢在继续试探,乖巧地坐在床沿,替秦月捏着腿。
房间里又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小蝶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微一变,脸上不甘的神情一闪而过,没想到这么一会儿时间,聂小倩那个贱人又勾搭到一个。
秦月感觉自己的双腿蠢蠢欲动,有变为树根的迹象,她强压下心中那翻腾的欲念,抬眼看了看还待在屋子里的小蝶一眼,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小蝶离开之后,那叮叮当当的铃声乍然停止,秦月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变成了树根的双腿,没好气地说道:“有点节气行不行?”
树根蠕动着,似乎不甘心放过即将到手的美味,可在秦月的压制下,又什么都做不了。
微微合上双眼,秦月沉下心来,感受着兰若寺中发生的一切。
树妖已经在这寺庙之中生长千年,根系遍布整个寺庙,若是她有心去看,在这里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瞒过她的。
“采臣,你快走,姥姥马上就要来了,她会杀了你的,你快点离开这里,去找燕赤霞,他会保护你的。”
“小倩,你放走了我,那你怎么办?”
“走啊,快走,不要管我!”
秦月看到聂小倩施法将宁采臣卷走,她神情惊慌,不住地环顾四周,似乎害怕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冲出一般。
露出地面的树枝收了回来,秦月睁开了眼睛,手指轻轻地在床沿上敲了敲。
燕赤霞?
秦月在树妖记忆力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关于燕赤霞的记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吃人的妖物,便有专门收妖的道士和尚。
妖物动辄修行百年千年,可是修为大多却抵不过那些修为数十年的人类。
人类为万物之灵,能入修行一道的全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往往他们几年的修为都抵得过妖物苦修百年。
然而妖物众多,有道行的人类不多,这之间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其中原因,秦月并不想去深究,天道飘渺,哪里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猜得透的。
秦月只知道,这兰若寺中除了树妖和树妖手下这一伙女鬼之外,还住着一个道行极高的道士。
不知为何,这个道士没有对这个作恶多端的树妖下杀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四五年的时间。
聂小倩让宁采臣去找燕赤霞,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只是害怕她要了宁采臣的命么?
秦月又一次闭上眼睛,想要寻找燕赤霞的所在。
兰若寺几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可以感觉到,只除了西南角的一处地方,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守护着,树妖的根系无法进入那里分毫。
燕赤霞,想必就住在那里。
秦月等在那里,看着宁采臣从天而降跌落在地上,她忍住根系想要将宁采臣拉入地下的欲望,静静地等待着。
破败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燕赤霞
秦月脑子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名字,便看到那燕赤霞一跃而起,咬破食指在手上化了个太极八卦图。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刺目的金光从燕赤霞手中射出,没入地下,树妖粗壮的根系被这金光沾到,瞬间便化为灰烬。
脑海中的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传入脑海中的画面黑了下去,秦月睁开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这个燕赤霞一言不合就开打,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燕赤霞将地上躺着的宁采臣连拖带拽弄进了房间,他看着院子里的那个大坑,长叹了一口气,他出手打伤了那树妖,他们之间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
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在左手上,燕赤霞恨恨地骂了两声:“叫你手贱!叫你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