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镜没想到,问题并非出在这樟树盒子里,而是出在梳妆台。
摆放过樟树盒子的那个抽屉,底下似乎有微微的弓起,也不知是因着潮湿还是因着时间久的缘故,总之不太正常。
蹲下身子,萧明镜用指关节轻轻的叩了一下木板。
“空的?”
这里为何有暗格?
所以男子的暗格都设在书房,女子的暗格都在闺房?
是既定的规则吗?
“给我东西。”他得试着撬一下。
这屋子里的东西,是断然不能动的,傅婕妤想了想便拔出了头上的发簪递给萧明镜,“此物可行?”
“尚且一试!”萧明镜捏了簪子,用力的用簪子的锐口戳着凸起来的木片。
咬咬牙,狠狠一用力,谁曾想这抽屉的格子还真的被萧明镜挑开了一个口子,这豁出来的口子黑黝黝的,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傅婕妤骇然,以前可没见过这里能藏东西。
萧明镜将簪子还给傅婕妤,伸了手往里头探了探,指尖好似摸到了什么硬物,这是什么东西?
掰不动?!
萧明镜用了不少气力,还是没能挪动分毫,这里头好似搁着什么圆圆的东西,怎么都扯不动。这大冷
天的,出了一头的汗,还是不管用。
“怎么?拿不起来?”傅婕妤也跟着急了,“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明镜喘一口气,“摸得着,拽不起来。”
想了想,萧明镜忽然眉心微蹙,再次伸手,既然掰不动那就试着转动。
果不其然,这掰不动的东西,用力转竟然真的转动了。
耳畔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傅婕妤慌忙扶起萧明镜,二人急退数步,退到了一旁站着,眼睁睁看着梳妆台开始转动,渐渐的挪出了黑黝黝的一个口子。
有台阶,可拾阶而下。
“这是……”傅婕妤委实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她进进出出也不是一回两回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条密道?无双宫里,难不成还藏着不少秘密?!
“下去看看!”萧明镜取了烛台,缓步拾阶而下。
底下黑漆漆的,瞧不真切,微弱的烛光伴随着人的呼吸声,烛光左右摇曳。
萧明镜摸着墙,这冰冰凉凉的地方透着一股子阴寒之气,让人脖颈后发凉,冷得直打哆嗦,连烛台都握得瑟瑟发抖。
他抬步往前走,这地道貌似修建已久。
“这地方好生奇怪。”傅婕妤只觉得此处格外瘆人,“也不知是什么时
候修建的。”
“有些尘埃,定是有些年头了。”萧明镜指尖搓揉了一番,“没有渗水痕迹,可见修得仔细。无双宫是父皇专拨的宫殿,若然有密道也是父皇恩准的。”
这话不假,无双宫是在温华宫的基础上重新修葺加以整修的,用梳妆台加以掩饰,并非是早前做到的,而是后来在修葺之时刻意加上的。
若然如此,定是帝王授意。
那这条密道到底是用作何用呢?
密道有些狭仄,只够一人单独前行,让人生出几分行走甬道的错觉,总觉得这天要塌下来,将密道里的人活埋了似的。
萧明镜深吸一口气,“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傅婕妤摇头,“没听说要做什么事。”
着实没听过,提都不曾提过。
拐个弯,是一道密室。
萧明镜顿住脚步,瞧着紧闭的石门,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这道石门单凭肉眼看着便觉得厚重无比,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瞧着也没什么扶手门环之类的。
“拿着!”萧明镜将烛台递给傅婕妤,顾自推了推石门。
谁曾想这石门竟是纹丝不动,指关节轻叩石门,只觉得指关节疼痛无比,可见石门的确厚重无比,这大抵是有千斤之重了吧
?
“推不动吗?”傅婕妤问,“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进门的机关暗格之类。”
可四周的石壁完好无损,光滑如玉璧一般,伸手摸上去只有接缝,压根没有任何的空格所在,所以不存在什么机关暗格。
傅婕妤也跟着找,始终无果。
萧明镜重新接过烛台,借着微弱的烛光查看这道紧闭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一龙一凤,周遭却皆佐以花纹,细看之下这些花纹好似——好似杏花。
一簇簇杏花开,围绕着龙凤而盛,就好似这龙凤翱翔在这杏花林间,何其惬意自在。
“不由的让人想起了凤凰于飞。”萧明镜眯了眯眸子,“凤凰于飞,龙游九天。”
“意义深远!”傅婕妤定定的望着石门上的雕刻,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
萧明镜退后一步,不再去推石门,横竖这石门也是推不开的。
“封死了?”傅婕妤呐呐的开口。
萧明镜苦笑,“不管是不是封死了,至少咱们进不去。”他转身往回走。
“你真的不进去?”傅婕妤站在原地。
没了烛光,她便置身于黑暗中,黑暗最能隐藏人的情绪。
“进去了又能怎样?”萧明镜继续往外走,压根没有回头的意思。
傅婕妤张了张嘴,是啊,进去了又能怎样?她回望着紧闭的石门,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就在这儿,更没想到的是皇帝竟拿了整座无双宫,充当她的陵寝。
出了地道,梳妆台逐渐归回原位。
两个人定定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却是各自心知肚明。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不需要矫情。
“你知道,这石门上的雕刻是什么意思吗?”终是傅婕妤率先开了口。
外头的风雪还在死命的刮着,打在窗户上,打在屋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
萧明镜没有说话,眸光平静的望着紧闭的门户。
“一龙一凤,龙则为君,是为帝王。凤应为后,当母仪天下!”傅婕妤说出这番话,不由的一声叹息,“龙凤呈祥,当永远在一起,可是宫中已有皇后。”
说到这儿,傅婕妤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着萧明镜,又显得几分焦灼。
“皇上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傅婕妤扶着案头,慢悠悠的在梳妆镜前坐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幌子,一场精心设定的局!”
萧明镜低哼,“局也好,幌子也罢,如今我想要不过一个她。”
傅婕妤扶着案头的手,慢慢的蜷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