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萧明镜却是习以为常,顾自走进了她的房间,瞧着她搁在桌案上的花生米,“看到了吗?你的例外。”
闻言,杜青窈回头,这才惊讶的发现了异常。
案头的那把花生米,也就是她放在万千里跟前的花生米,不知何时竟被他带走了。
“他,喜欢吃花生米吗?”杜青窈呐呐的问。
“喜欢喝人血。”萧明镜淡然落座。
见杜青窈还站在门口吹风,某人的脸色便渐渐晦暗下来,“杵在门口作甚?打量着让他回来接你?”
杜青窈这才回过神来,撇撇嘴合上房门,在他身边坐下,“你听到了多少?”
“听不听到都一样,想问什么直接问。”他说。
这厮的眼睛,和心思果真是最毒的,看什么都是那么透亮。如此这般,倒是让她对他生出几分惧意。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万千里?”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直接问的,问完之后却是长久的死寂,只有他的折扇极为有规律的敲在桌案上的声音。
杜青窈耐不住,“你为何不回答?”
“回答什么?”他挑眉看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横竖你待见他,他就不会伤
你,至少在短时间内会他会护你周全。有司礼监的保护,对你来说有利无害,本王为什么要戳穿?”
言外之意,他是知道的。
“你为何什么都知道?”她讪讪的抿唇。
“因为知道你会问。”他不温不火的回答。
杜青窈先是一愣,转而轻笑,“真会哄人,想来以后的夜王妃是有福气之人。”
萧明镜点点头,目不转瞬的盯着她,“是挺有福气的。”
“方才的话,都听到了吧?”她回望着他。
萧明镜略显无奈,“你想问的是情蛊吧!情蛊这东西,本王没办法取出来,万千里不是也没法子吗?这话不是在诓你,谁都没办法。”
“我不想变成傻子。”她顾自呢喃。
听得这话,萧明镜猛地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杜青窈顾自抓了一把花生米,继续塞进嘴里嚼着,“萧明镜,如果我变成傻子,你会放了我还是继续养着我?”
“栓本王的腰带上。”他瞧着她捏着花生米的手微微一颤,一颗花生米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杜青窈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我倒要看看,万千里想干什么?”忘忧加情蛊,最后会变成
什么呢?娘也没教过她呀!
早知道会有这一日,当日娘授业的时候,她就该认认真真的听着,不该分心去想别的。如今倒好,书到用时方恨少!
萧明镜一时半会也没有答案,万千里是个预算外的存在。
想当年万千里只是个要饭的,后来入宫做了太监,最后的最后竟到了眼前这地步,成了高高在上的司礼监大太监,还蛊惑帝王另立玄铁卫。
说是玄铁卫,其实是帝王的直系鹰爪,专门为皇帝刺探各路踪迹,若有异心可先斩后奏。
万千里的手段,那可是人尽皆知啊!
“这两日宫里会开宴,本王免不得要入宫,兴许不会在府中待太久。”萧明镜起身,“西昌国的事儿该定下了,完事就是年里的热闹,直到元宵才会结束。”
言外之意,这段时间不常在府中,约莫是要在宫里走动。
“好好休息!”说话间,他已经迈出房门。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萧明镜到了门口又回头望着她,视线触及她发髻上的铜簪,神色稍缓,“很好看,记住了——好生看住这东西,保不齐哪日能救你性命。”
语罢,萧明镜头也不回的离开。
杜青窈眉心微蹙,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铜
簪,这东西原是为了应付他的,没成想竟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能保她性命?
铜簪?
性命?!
隔日,萧明镜真的早早就离开了夜王府,皇上召集诸皇子,西昌国太子阿兰铎进宫面圣,商议和亲之事。
娜布公主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如今内外熟悉,没那么生分,不过自那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杜青窈,时不时的去香坊等着,却终究无果。
马车内,娜布冲着阿兰铎笑了笑,“哥,能让我先去个地方吗?”
“南硕的皇帝让你出来迎我,不是让你出来游山玩水的,以后你留在这京城,有的是机会逛大街!”阿兰铎眉心微蹙,颇有些心事重重的神色,“娜布,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
“哥哥!”娜布摇头,“我没有不愿意,能为父王为咱们西昌国贡献自己的一份职责,是娜布的荣幸。何况,娜布向往南硕的风土人情,向往这山水之间的人间仙境,所以并不觉得委屈。”
阿兰铎看了她一眼,“那你这是……”
“之前在宫里遇见了一位很有趣的小宫女,我觉得与她很是投缘,想与她做朋友。奈何她被夜王带出了宫,如今就养在夜王府里,所以我想去看看她。”娜布抿唇。
“小宫女?夜王府?”阿兰铎眯了眯眸子,“就是南硕皇帝给你定的那位夜王殿下萧明镜?”
娜布连连点头,“便是他!”
“萧明镜!”阿兰铎琢磨了半晌,“萧明镜……”
“哥,怎么了?”娜布不解,“您琢磨什么呢?”
“如果你跟萧明镜能成,以后就是夜王府的女主子,还怕没机会跟你的朋友叙叙旧?”阿兰铎回过神,“眼下边关吃紧,你知道的——父王的身子越发不好,否则父王不会送你来和亲。”
娜布点头表示理解,“此前丽妃和国师似乎闹得不太愉快,因着二哥三哥的事儿,丽妃如今也不敢造次了。但是南硕国内朝廷动荡,皇帝废太子怕是要拥立荣王了,如此一来丽妃的母家又该兴起了。”
“未必!”阿兰铎把玩着手中的玉珏,“荣王府想要太子之位,东临帝不会不知道,他又不瞎。何况我听说皇帝很是宠爱夜王,废太子之时还特意传召了夜王,连带着废太子的诏书都是夜王亲自拿出来的。”
娜布皱眉,“难道这无权无势光有宠爱的夜王——反倒有机会?”
阿兰铎意味深长的笑着,低眉瞧着掌心里的玉珏。
玉珏如弯月,纹路清晰如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