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不记得萧明镜有多久不曾这样压着她了,好似隔了很久,又好似就在不久之前,横竖心里乱糟糟的,没一处安生。
两个人的呼吸都是急促的,分不清楚谁的更滚烫。
“你干什么?”回过神来,杜青窈瞪着他,“闪开。”
“往哪儿闪?”他的面色有些微恙,泛着些许异于常人的红润。
杜青窈知道这神色的出处,早前在花楼里,那些动了情的男人想着裤裆里的事儿,就是这般模样。瞧着人模狗样,实则只想着那些事。
眼下,萧明镜的神色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萧明镜,你别过分!”她喘着气,“你快压死我了!”
“不如换你在上?”他意味深长的看她,眼睛里盛满笑意,“只是本王舍不得让你出这份力,是以这种体力活还是应该让男人来。”
杜青窈红着脸,别开视线没有看他,干脆当自己是条死鱼。
“本王不会强迫你,什么时候你心甘情愿,什么时候本王就出这份力。”语罢,他翻身躺在她身边。
柔软的软榻上,两个人肩并肩躺着。
说实在的,二人也不知同床共枕了多少次,却偏生得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有时候杜青窈的确挺敬佩萧明镜的,不管这厮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监守了底线,终是没有沾她的身子,仿佛是真的在等着她点头。
“萧明镜,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从宫里回来会如此的伤感?”她侧过身,瞧着他极是精致的侧颜。
若说侧颜杀,定属萧明镜这妖孽无疑。
“你是因为那方素帕的缘故吗?”杜青窈追问。
某人一声叹,“或许,你该被灭口。”
至此,杜青窈不再多言,躺平了身子眉开眼笑。
如此说来他与温家怕是也有什么关联,否则温为玉的素帕怎么会让萧明镜如此感伤?那神态她看得真真的,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你在别人面前,也会难过吗?”问这话的时候,杜青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疯了。他难不难过,关她什么事?问那么多,还以为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会!”他如实回答。
心头闷闷的,说不出的情绪在内心滋长,压得人很不自在。
一句不会,让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高高在上的人,大抵都不想被人看到属于自己的狼狈与脆弱,所有人都掩得极好,藏得极好。
可他却
把这样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她却不敢接受。
脑子里想起之前殷三止说的话,她身上有情蛊,所以每每动了七情六欲,这心口便会疼得如同针扎。如今只是一个位置,以后便是浑身疼痛,直到某一日她彻彻底底成了痴傻之人,再无任何的疼痛感。
一想起要变成一个傻子,她便觉得生不如死。
傻子啊……
她生也明白,死也要死得明白,最忌这样不明不白。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萧明镜侧过脸看她,瞧着她安安稳稳的睡过去,不由的单手撑起身子,敛了毯子与她覆上,免她睡着了受凉。
近距离的看她,安静的时候虽然不似平时聒噪,却足见岁月静好。
“你猜得不错,本王是因为那方素帕才会难受。”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其实你已经想到了,本王的确跟温家有所关系,但你不会明白,待你明白之时,想来也是要离开之时。”
一声叹,他细语呢喃,温柔耳语,“本王并非事事都能预料,左不过是想将你身边之事做得更细致,免你忧心烦扰。你所问一个问题,本王所给的每一个答案,都是本王派了多人去细查得来的结果,为的就是你问的
时候,本王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你!”
眉眼微沉,那样俊美的男子,何其神伤黯然,“你忘了,但本王终是忘不了。昔年与诺,本王此生无悔,当践行之!”
室内,温暖如春。
夜王府里安然至极,但一墙之隔的外头,全京城都乱做了一团。
尤其是镇国将军府,姚清时被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浑身血淋淋的,却无人敢拔出那支箭,受伤的位置刚好是血管附近,心脉附近,只要被这箭矢倒钩稍稍撕扯一点,姚清时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清时!”姚长河断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好端端的出去,为何会这样血淋淋的回来?”
姚清辉站在回廊里,听着父亲的斥责,瞧着有几分愧疚之色,“爹,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会有人放冷箭。当时乱做一团,刑部和侍卫军的人跟咱们的人打了起来,又云里雾里的,白烟缭绕,根本看不清是敌是友!”
“刑部?侍卫军?”姚长河是听得消息,急急忙忙从军营赶回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抓沈奎,可惜没瞧清楚咱们的人,所以就打了起来……”姚清辉低下头,“打成了一团,这不就误伤了嘛!误伤
!误伤!”
姚长河咬牙切齿,“误伤个屁!人都躺在里头,大夫束手无策,你还敢说误伤?!是谁伤的,给我揪出来,不把他碎尸万段,我姚家决不罢休!”
姚清辉咽了口口水,面上有些慌乱,“爹,这事儿皇上已经知道了,此刻宫里肯定乱做一团,咱们……咱们别给皇上添乱了!”
“哼!你这个废物,自己兄弟受伤都不管,还敢说为父添乱?!”姚长河愤然,太守就是一巴掌扇在姚清辉的脸上,“若是清时有什么好歹,我岂会善罢甘休!我这就进宫面圣,请太医来府为清时诊治。”
若是耽搁了,怕是会更严重。
瞧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姚清辉眯了眯眼眸,鼻间冷哼,“看吧,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怎么都比不上他小儿子的一根毫发。”
抚着自个脸上的巴掌印,姚清辉嘬了一下嘴,口腔里满满都是鲜血的滋味,可见姚长河下手有多狠。习武之人力道生重,姚清辉的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
赵宇上前,压着声音低低的开口,“大人,咱们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说着,他下意识的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若二公子真的伤重不治,万一大将军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