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萧明镜问。
“我可不觉得好看!”杜青窈冷着脸,“他真的要寻死!你明明知道我们此行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去看这个?”
萧明镜的指尖轻轻拂过手中的折扇,“稍安勿躁,水那么冷总要用体温去泡一泡,如此才能逐渐升温。”
杜青窈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原是想多说两句,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这厮是谁?夜王萧明镜,铁算盘!
铁算盘早就算到了姚清时会自尽,而且杜青窈说蔓青是投湖自尽的,京中没有什么湖,所以——自然是要去河边的。
身为护边将军,姚清时不可能去找人多的地方自尽,理所当然要找个僻静点的。
既是一心寻死,自不报生还之望。
这地方僻静得很,四下又不会有人经过,唯见杨柳枯枝摇曳,尽显冬日萧瑟与寒凉。若姚清时真的死在这里,还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没人会来救他。
姚清时是绝望的,面白如纸,整个人跟死人早就没区别了。
人心已死,人性也就死了。
生与死对他而言,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初的价值。
“他真的下去了!”杜青窈有些着急,面上更是挂不住,说好的帮她找人,这厮还真的就是找到人而已?难不成要她去
道歉?
不,她要脸!
姚清时一步步走下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可见是抱了必死之心。
“他下去了……”杜青窈看着河水没过了姚清时的腰,再往下就该没过胸口。
杜青窈熟悉水性,自然清楚冷水没过胸口,呼吸就会受阻,再没过脖颈……这么冷的天,若无半点水性,眨个眼的功夫姚清时就会死在水下。
死……姚清时若是死了,她怎么对得起蔓青和妞儿?
“没过胸口了!”杜青窈慌了,“再过一会,他就会呼吸困难。冬日的水最是要人命,他会水性吗?”
“谁的水性都没有你好,你觉得呢?”萧明镜含笑望她,仍是不慌不忙之态。
“他要是真的死了……”杜青窈将难辞其咎。
谁知就这么说话的功夫,杜青窈再去看窗外,水面上已经没了姚清时的身影。
“坏了!人没了!”杜青窈撒腿就往外冲。
哪知刚迈开腿,身后却骤然涌现一股力道,她还来不及惊叫,就已经仰躺在萧明镜的怀中,被他不偏不倚的抱个正着。
唇上猛的一热,杜青窈骇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无限放大,最后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清楚。
软糯的感觉,纠缠不
清的情感,骨子里有东西在啃噬,血管里是奔腾的热血涌上心头。
萧明镜,谁说一腔热血只能洒在刑场上?
“唔……”等她快要窒息,她才开始挣扎。
挣扎着,想要喘一口气,他却加深了这个吻,让她愈发不能自拔。
心口就像针扎一样,疼得那么鲜血淋漓。
终于,萧明镜直起身,双手撑在她的脸旁,眼睛里带着势在必得之光,“不是告诉你,看戏就要遵守看戏的规矩吗?触犯规矩,是会受到惩罚的。”
这,便是惩罚。
杜青窈仲怔着,面色微白的盯着她,只觉得呼吸微促。待回过神来,她才听到马车外头有动静,而且还是不小的动静。
“蔓青?是蔓青姐姐的声音!”杜青窈愕然抓住萧明镜的衣襟,“你找了蔓青?”
“她自己的男人,不得自己管着吗?为什么要让本王的女人,去管别人的家事?管别人的男人?”萧明镜一本正经的大言不惭,“本王不高兴,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杜青窈皱眉,“你有病!”
“有病得吃药,本王不会讳疾忌医的,所以呢……你是本王的药,本王想想看该怎么吃?”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仿佛真的在考虑从哪儿下口。
“还不让开!”杜青窈有些愠怒
,“让开!”
萧明镜自然不肯,“求人也不是这样的态度。”
“夜王殿下,奴才请您挪开玉体,让奴才看一看外头,您觉得如何?”杜青窈唇线紧抿,“还不让开?”
“不够诚意!”萧明镜惯来软硬不吃,尤其是心眼又小,没占着便宜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聘礼都收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杜青窈鼓起勇气,只得半弓起身子,猛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怎么样?”
萧明镜咂摸,舌尖轻轻舔过唇瓣,“没尝出味来。”
杜青窈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萧明镜,你别太过分。”
“总是要经历的。”萧明镜无奈的摇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他身子一侧,平静的躺在她身边,像极了同床共枕,更像是同床异梦。
他让开的那一瞬,杜青窈只觉得身上一凉,那种忽然间被扒光一般的凉,让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衣襟。
“掌柜的会水。”萧明镜道,与她肩并肩躺在马车里。
杜青窈呐呐的回了一声,“嗯!”她竟忘了,方才她正着急想要起来,如今却只想这么静静的躺着。
“是因为投湖自尽之后,被你所救,你教了她?”萧明镜似乎什么都知道。
杜青窈抿唇,“嗯!”
“人生处处是际遇,你救她一命,回头她便救了姚清时,以后有什么事,你又多了一条后路。”萧明镜吐出一口气,“这便是积福。”
杜青窈终是回头看他,“萧明镜,你有没有算不到的东西?”
“你!”他亦回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杜青窈只觉得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五雷轰顶般的感觉快速蔓延全身,四肢百骸都跟着震颤起来。
面上红得厉害,杜青窈觉得耳根子都滚烫起来,当下坐起身来,慌不择路的冲出了马车。
还是外头空气好,马车里太热,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杜青窈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扶着马车的轱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你干什么?”云砚眨着眼睛,皱着眉头盯着她。
蓦地,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杜青窈头一次急于解释。
云砚嘿嘿一笑,“不用解释,咱们虽然是当奴才的,不过有些事还是明白的。”
“不是……”杜青窈急了。
然则还不待她开口,骤听得蔓青肝肠寸断的哭声从河边传来。
心头咯噔一声,杜青窈撒腿就跑。
坏了,难不成姚清时当了短命鬼?!
惨了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