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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36.活得不像个男人
    赵鸣琴所有的希望都在杜淑歌身上,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能嚣张跋扈的压制着杜久安,不过是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罢了。

    她爹乃是前临渊阁大学士赵东山,杜久安正是因为娶了赵鸣琴,这才有了赵东山的扶持,竟承继了赵东山的大学士之位。

    赵东山退位让贤之后,赵鸣琴依仗的是娘家的亲堂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赵妃娘娘。

    可赵妃是谁?

    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赵妃曾经依仗的也是赵鸣琴的父亲,赵东山的大学士之位。赵妃无权无势,但好歹也是四妃之一。虽然其子萧明廉并不争气,且外人看来无缘皇位,但终是有子嗣傍身之人。

    在后宫,有子嗣便是有功之人。

    正是因着赵妃这些年软弱无能,赵鸣琴这才想着把自个的女儿送进宫去,不能浪费了这般好的料子。

    杜淑歌委实不负所望,入宫便是美人,其后快速怀孕上位,如今已是个婕妤娘娘。

    来日诞下皇子,杜家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娘。”杜幺歌又低低的喊了一声,“您稍安勿躁,且细细想着,此事何尝不是怪异诸多?爹洁身自好多年,何以姐姐有孕,咱学士府内便开始鸡犬不宁?这女子到底是何来路,还是让爹细说一番为好。

    ”

    这么一说,赵鸣琴也觉得颇有道理。

    “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赵鸣琴忍着一口气,黑着脸坐下来。

    杜久安顿了顿,“夫人,可否容我起身再回话?”

    赵鸣琴自然是不愿的,心头恶气难消,怎么能让他起来。可杜幺歌一个眼神过来,又紧跟着摇摇头,她也只能按捺,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爹,您快起来吧!”杜幺歌忙不迭搀起父亲。

    杜久安感激的看了女儿一眼,年纪大了,跪得久一些,这膝盖便疼得厉害,奈何家有悍妻,着实也是没办法。谁让他昔年寄人篱下,此后又受人恩惠呢?

    动辄被人骂作忘恩负义之辈,将会背负薄情寡义之名,真真是文人最不得承受的羞辱。

    “还不说?”赵鸣琴一声吼。

    杜久安猛地回过神来,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又腿软跪下去,好在身边的杜幺歌搀扶得及时,这才堪堪站住。

    “她是个孤女,早前是在城外要饭的!”

    话音刚落,还不等杜久安继续言说,赵鸣琴已经拍案而起,“混账东西,你这老东西真是半点脸皮都不要了,风花雪月倒也罢了,竟是连乞丐那样低贱的女子,也敢纳入怀中,真真是饥不择食啊!好,好得很!”

    一番

    话,骂得杜久安的脸上臊得厉害,半分颜面都挂不住,“夫人……”

    “还敢狡辩?你看看那贱人,贱皮贱肉的,如今都贱到家门口了。怎么,我说她两句你竟还心疼了?真是心头肉,动不得吗?”赵鸣琴恨不能把这对狗男女嚼碎了咽下去。

    “娘,您听爹把话说完。”杜幺歌赶紧大圆场,“爹,您继续说。”

    杜久安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男人,被一介悍妇压得喘不过气来,半点男人的气概、文人的风骨都没了,早些时候赵鸣琴还会在人前人后给点颜面,眼下……他怕是连府中的狗都不如。

    “那日你们处置了后院的、后院的母女,我觉得有些心中烦躁,便出了城,眼不见为净。”杜久安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一直半垂着,“就在城外,遇见了被人欺负的她,就给了她一点银子让她去买点吃的。”

    “后来,你们就勾搭上了?”赵鸣琴愤然。

    杜久安忍着气儿,“没有,当时只是可怜她,谁知没过两天又见着她在街头卖身葬母,所以我……我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就安葬了她母亲。”

    “难怪,都说女要俏一身孝,你是看上了贱人的容貌,所以自己起了念头。这一拍即合的事儿,不过见色起意和见钱眼开的你情我愿!”赵鸣琴脸色

    发青。

    再看杜久安,亦是面色发白,唇瓣微微的抖动。

    “一对奸夫和淫妇,不知羞耻为何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借着卖身葬母的勾当而无媒苟合,如今还闹到家里来,真是好得很!”赵鸣琴一句比一句狠,骂到最后,更是字字见血。

    那势头,仿佛恨不能当下就拆了这对狗男女的骨头,剥了皮做灯笼挂在望楼里作罢。

    “你骂够没有?”杜久安一时不忿,但声音里仍是带着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的颤抖与恐惧。

    “你还敢骂我!”赵鸣琴不由分说的上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杜久安脸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此刻别说是杜幺歌始料不及,便是杜久安也愣了。

    堂堂男儿,在自己的祖宗祠堂里,被悍妇当众扇了一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还能忍下,便真当连半点骨性都没了。

    赵鸣琴却已经习惯了嚣张跋扈,对于这一巴掌,她觉得是理所当然。大抵从未将杜久安放在眼里,是以此时此刻,赵鸣琴的脸上并无半分悔意,唯有咬牙切齿的愤怒和恨意。

    “你、你……你敢打我?你、你……”杜久安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打你就打你了,你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难道我还不能打你吗?”赵鸣

    琴字字清晰,依旧是高人一等的姿态,“杜久安,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坐上大学士之位的?你今日所有,皆是我所给。你不感恩戴德,还三番四次的欺辱我,真以为我是好性子吗?”

    “好性子?”杜久安点头,“好,好,好得很!”

    他连道三个“好”字,转身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赵鸣琴勃然大怒,厉声大吼,“杜久安,你翅膀硬了?今日你若敢踏出祠堂半步,就别再回来。”

    杜久安顿住脚步,身子绷得笔直而僵硬。

    杜幺歌急了,“娘,您怎么能动手打脸呢?你动用家法也就罢了,可爹到底也是大学士,您这一巴掌委实太过分了。娘,您赶紧跟爹认个错吧!”

    “认错?”赵鸣琴指着杜久安的背影破口大骂,“让我给这对狗男女认错,除非太阳从西边上来,他们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理该天打雷劈!”

    “赵鸣琴!”杜久安赫然转身,一张老脸已经气得发紫,“若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爹会扶持我吗?就算你赵家对我有恩,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被你颐指气使的使唤,早就还清了!从今儿起,我不欠你赵家一分一毫!”

    语罢,杜久安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后,赵鸣琴一声怒喝,“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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