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傅婕妤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东西说不得,就像是心里安慰似的,只要你一日不承认便永远都不会成真。
但事情永远搁在那里,你就算不承认,它还是会静悄悄的发生,最后的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小子的心,说大了可容天下万物,说小了——那可真是比针眼还小,只容得下一人,同皇帝一个模样,偏生得又是那样的执拗而固执,怕是到死都不能释然。”傅婕妤幽然轻叹。
三秋知道,主子又想起了她。
可是故人已逝,若是真的有轮回,怕是早已成了她人面,再相逢亦是隔世不相识。
雨愈发大了些,半道上庞青竹拦住了萧明镜。
“请夜王殿下安!”庞青竹行礼。
杜青窈心下微怔,瞧了一眼庞青竹身后的魏无衣,怕是皇帝要请夜王过去,那她该如何是好?一侧的沈元尔虎视眈眈,只等着萧明镜离开,便可将她生吞活剥。
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才行。
“庞公公不必多礼。”萧明镜勾唇轻笑,望着杜青窈之时,更是笑得魅惑众生,“看样子,是父皇召见。”
杜青窈呐呐的嘬了一下嘴,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
“是!”庞青竹笑了笑,
“殿下,皇上已经在等着,您赶紧过去吧!”
萧明镜点点头,“好,容本王嘱咐两声。”
庞青竹当然不敢有所异议,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压着嗓子低低的咳嗽着。
“本王得父皇召见,暂时不能回府,所幸你也有任务在身。去香坊一趟,给本王拿点东西!”萧明镜俯首贴在她的耳畔低语,继而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半弓着身子笑问,“都听明白了吗?”
“是!”杜青窈点点头,手心里被塞进一样东西。
白玉折扇?
萧明镜直起身子淡淡一笑,“问庞公公借个人,魏公公!”
魏无衣当下行礼,却也不敢搭腔。
“殿下请便!”庞青竹俯首。
夜王跟皇帝的亲昵程度,庞青竹是最清楚的。而夜王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庞青竹只消瞧一眼边上面色黢黑的沈元尔,便也心中了然。
“烦劳魏公公随本王的小奴才去一趟香坊,庞公公身边的人定是小心仔细,不似小奴才这般莽莽撞撞。”萧明镜意味深长的说到,“请魏公公盯着些,莫要让她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魏无衣心领神会,“奴才明白!”
语罢,庞青竹在前头领路,萧明镜随后而行。
待他们走开,
沈元尔当下变脸,“哼,如今看你还能依靠谁?”
杜青窈行礼,刻意将白玉折扇在沈元尔跟前晃了晃,“郡主说笑了,奴才是夜王府的奴才,生是夜王殿下的人,死是夜王殿下的鬼,自然是生死相依!”
沈元尔虽然不知道这柄折扇的来历,但她知道萧明镜惯来折扇不离身,旁人是动都不能动的,所以……萧明镜留了这折扇,是为了警醒她莫要动李辛夜。
“一个奴才,也配说什么生死相依!”沈元尔银牙咬碎,鞭子在手里捏得咯咯作响。
“奴才奉命去香坊,就不配郡主闲话了。”杜青窈行礼,转身就走。
魏无衣在旁跟着,走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睨了沈元尔一眼。
“郡主没安好心。”他低低的说。
杜青窈撇撇嘴,“我早就知道了。”
魏无衣眉心微蹙,“那你还敢跟夜王殿下走得那么近?你不知道郡主对夜王……”
“知道又如何?她待夜王又不是一朝一夕,天下人都知道,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夜王对她没感觉。”杜青窈笑了笑,“男人不上心,女人自我牺牲也是没用的。”
魏无衣面色一紧,“你——你这般言语,莫非是对夜王殿下动了心?”
“你一个小太监还管
我有没有动心?”杜青窈打趣,见着魏无衣面露尴尬之色,不免解释道,“咱们都是不该有七情六欲的人,做奴才的连生死都不能做主,还谈什么感情?”
“也是!”魏无衣松了一口气,回头时却又黑了脸,“郡主还在后面。”
“她想等我办完事,作弄我一番吧!”杜青窈瞧着手中的白玉折扇,竟学着萧明镜的模样,捏着扇柄轻轻敲着另一手的掌心。
“怕——不只是想作弄。”魏无衣心道,约莫是想杀人。
杜青窈与魏无衣脚下匆匆,总算进了牡丹园,奈何沈元尔还是不近不远的跟着。
“我瞧着庞公公的脸色愈发不太好了。”杜青窈含笑望他。
魏无衣心领神会,倒也没有否认,“倒是你教的好法子。”
“法子虽然好,也得用在妙处。”杜青窈微微一怔,瞧着堵在路口的孙敏。
孙敏面色铁青,后头还跟着方春瑶,不过方春瑶倒是如同看戏一般,站在回廊底下双手环胸。
杜青窈走上回廊便将伞递给了魏无衣,魏无衣极为默契的接过,顺势抖了抖伞面上的雨水,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
“还知道回来要看看我?”孙敏冷笑,“我还以为你在外头玩疯了,早就把咱们给忘
了。”
杜青窈二话不说便上前抱住了孙敏,孙敏的身子骇然一僵。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杜青窈拍了拍孙敏的脊背,“看见没有,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的。”
孙敏眉心微蹙,自然看到了站在外头的沈元尔,不由的音色微沉,“你真是吃饱了撑的,这哪里是生命危险,这是死无葬身之地吧?惹谁不好,惹嫉妒心这么强的泼辣户?!”
“你以为我愿意!”杜青窈松开孙敏,转而冲着方春瑶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依我看,是乐不思蜀!”方春瑶笑着上前,“进屋吧,否则那位郡主要吃人了!”
三个女子对视一笑,快速进了屋子,连带着魏无衣也跟着进去。
关起房门,方春瑶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瞧,还盯着呢!你是欠了人家多少债,这都追到门口了!”
“欠债?我恨不能给自己按个胡萝卜,把自个都送给她,让她蹂躏一番就赶紧放了我。”杜青窈撇撇嘴,倒了一杯水顾自喝着,“奈何是个认死理的,非夜王不可,害得我还得顶着天雷跑这儿来避祸。简直是岂有此理,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
方春瑶睨了魏无衣一眼,魏无衣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