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轻从人群里走出来,慢悠悠的晃着腰佩,活脱脱一副浪荡公子哥,纨绔子弟的模样,方才那句“住手”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是你!”姚清时冷着脸,“你来干什么?即便要来,也该是丞相大人亲自过来,你无官无爵,插手此事怕是不合适!”
君安轻点点头,“姚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想了想,姚清时瞧了一眼副将——付随风,“盯着点。”
付随风行礼,让人守住雅阁内外。
到僻静处,姚清时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整个人冷得就像是一块冰疙瘩。
姚清时是姚家老将军的老来子,所以年纪比他长不了多少岁,只是后来镇国将军府有了些许变故,姚家幼子姚清时一怒之下领兵戍守边关,数年不曾回转。
这里头的纠葛,君安轻也是偶听得萧明颖提起,才略略知道那么一星半点。
昔年的姚清时,不似今日这般生人勿近,倒也算是个仗义而热情的少年英雄,眼下却与昔年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情爱之物,不知误了多少痴心男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姚清时当时便发现,君安轻的脸色不对。
君安轻笑了笑,“难道你没听说吗?”
姚清时眉心微蹙,“我回京不过数日,听说什么?”
“有关于镇国将军府的火灾,还有——将军府和温家之事。”君安轻音色沉沉,眸光灼灼。
“荒唐!”姚清时冷哼,“温家乃是将军府亲自派人去剿灭,前朝逆臣,妄图不轨。如今竟还有如此传言流出,不知造谣生事者居心何在?”
“就因为是镇国大将军下的手,所以温氏族谱一事难免会和姚家挂钩,将军可要小心咯!”君安轻轻叹,“待和亲事罢,将军还是早些回边关去吧!”
姚清时眸色探究,“你何以对我说这些?你当知晓,我虽然不管朝堂之事,但终是姚家的人,镇国将军府若是有事,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君安轻幽然轻叹,“那位是西昌国的三皇子吧?早前使团进京的时候看过一眼,想来我这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会出差错。”
姚清时点点头,转而又问,“你——受谁人之托?是不是……”
“若能告诉你,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君安轻轻叹。
“她是不是还在京城?”姚清时脱口而出,冰凉的眸子里终于裂开些许痕迹。
君安轻抿唇不语,似有难言之隐,想了想便将一张纸递过去。
姚清时忙不迭接过,打开来是那熟悉的字迹,娟秀而清晰的写着“安好”二字,“便
只有这两个字吗?可有其他?她——如今在哪?”
“书信已经焚毁,我方才同你所言都是她书信上所言,而这两个字是她指明让我转交的。你当知晓,我无官无爵,是以牵扯不到什么,她兴许便是顾及如此,又因着公主与我是父亲,与你姚家沾亲带故,这才给我消息。”君安轻难免叹息,“但仅限如此。”
“她不肯原谅我。”姚清时捏紧掌心的白纸黑字。
“三皇子之事,将军酌情处置,尽量别把自己绕进去,免得辜负了她一番苦心。”君安轻躬身作揖,“此事我已经尽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将军自行定夺!言尽于此,告辞!”
君安轻转身就走,不再多说半个字。
有些话必须点到为止,否则——言多必失!
捏着掌心里的两个字,姚清时小心翼翼得宛若得到什么奇珍异宝,珍惜至极。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将军?”付随风行礼,“此事……”
赫鲁正在喝酒,大概是葛塞说了什么,室内的氛围出奇的怪异。
合上房门,姚清时躬身,“请三皇子回山海苑。”
“你若早这般识时务,何至于大动干戈?”赫鲁起身。
葛塞忙道,“主子……”
“我知道!”赫鲁不耐烦
,“姚清时,此事权当是我鲁莽,为了如月姑娘惹出这档子事。不过——这也是你办事不利,天子脚下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惹出这点事儿吧?”
姚清时直起身,还是那句话,“三皇子可以走了吗?”
“走就走!”赫鲁冷笑起身。
外头围了一波看热闹的,如今都在切切嘈嘈的议论着一些事情。有关于姚家,也有关于西昌国。
走的时候,赫鲁意味深长的望着如月,邪邪的笑着,“如月姑娘,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下一次可不许如此顽皮。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赫鲁!”
如月佯装胆怯,愈显楚楚动人之色,看得赫鲁心里直痒痒。
姚清时没多说,免得说多错多,只是领着人护送赫鲁回山海苑。
“京城如此繁华,不来走一走倒是可惜了!”赫鲁别有深意的冷笑,“走一走才能听得某些不该听的,你说是不是啊?姚将军!”
姚清时面色微沉,心里想着君安轻的那些话。
其实这些日子他也是听到了那些流言,只是觉得流言无稽,不足为信,所以压根没往心上去。但君安轻还是说中了,你不上心不代表别人不上心,来日难免皇帝也会上心。
旁人倒也罢了,若然皇帝上心,整个镇国将军府都会受到牵连。
温
家的事儿,原就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却是拔不得!
“若是二皇子和国师知道,三皇子漏夜离开山海苑,去花楼里寻欢作乐,三皇子您免不得要受责。”姚清时本就不善言辞,便也没什么多话,直接把人送回山海苑了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姚将军如此言说,想来若有机会,得好好问问丽妃娘娘。”赫鲁冷了颜色,“镇国将军府,藏着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若是这些秘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不知你们的皇帝陛下,还会不会如此信重你们姚家?”
姚清时低哼,“三皇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山海苑的大门前,国师出云真人手持拂尘,冷冷伫立。
赫鲁面上一惊,虽说出云真人只是个国师,但这国师却颇有些手段,以至于蛮横无理的赫鲁见着他,都心生忌惮。
不,不只是心生忌惮,是真的惧怕至极!
“三皇子一声不吭就跑出了山海苑,打量着是想长留东临?若然如此,本尊可回了国主,请三皇子为质子,留在京都好生养着!”出云真人朝着姚清时躬身作揖,“多谢姚将军!”
姚清时没有多说半句,赫鲁面色黑沉,抬步进了山海苑。
见状,姚清时转身就走,却听得出云真人道,“将军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