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狠狠一个喷嚏。
“哈欠!”又是一个喷嚏。
杜青窈揉了揉鼻尖,“肯定又是那个小肚鸡肠的夜王在背后骂我!”她手里拿着烤鹌鹑,咯吱窝下夹着画轴,这东西是云砚之前塞给她的,说是夜王殿下赏她一幅画。
打开一看,就是之前她看着萧明镜画的,是以——与其留在手里没什么用处,不如让这幅画发挥更大的好处。
抬头瞧一眼门楣,偌大的金字招牌写着“秦楼”二字。
秦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里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里头的徽墨、宣纸还有上好的狼毫笔,那都是文人雅士争相抢购的东西,是以秦楼也买卖上好的字画。
不管来路,只看好坏。
杜青窈将没吃完的鹌鹑屁股丢进一旁的花坛里,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门房拦住她,“你什么人?跑这儿来干什么?若有什么事,走正门,此处……”
“让蔓青出来!”杜青窈懒得与他废话。
“蔓青是谁?”门房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杜青窈恨铁不成钢,“让你们老板出来,就说有一个叫无双的痞子找她!”
“凭什么为你通报?这是后门!”门房死犟。
杜青窈双手叉腰,“我知道是后门,所以我才从这儿走!蔓青
那个傻子,怎么换了个这样的人看后门?早前的二愣子呢?告诉你,姑奶奶从不走正门!”
“你认识二哥?”门房仲怔。
“废话!”杜青窈翻个白眼,“赶紧闪开,误了老娘大事,就让你卷铺盖走人!”
语罢,她一把推开门房,大摇大摆的走进后门。
进了后门直接从侧楼梯上二楼的雅阁,轻车熟路的摸过去,倒也没人再拦着。毕竟这条道,惯来是东家和东家亲信走的,寻常人只从正门进,断然进不了后院。
房间里有人在说话,细细碎碎的。
杜青窈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画,转而进了隔壁的房间,贴在墙壁上听一耳朵,但却听不清楚。这秦楼里每间屋子隔音甚好,想要听墙角是不太可能了!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倩影快速闪进屋子里。
“哟,今儿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你不是失踪了吗?”娇俏的女子,音色干脆,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以为你躲起来在哪儿得到成仙了呢!”
“我要是得道成仙,自然也有你的好处。你的古人不是云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杜青窈笑盈盈的瞧了一眼蔓青身边的女子,“有琴,给我弄点果茶,刚吃完烤鹌鹑,渴得很!”
有琴含
笑点头,快速转身出门。
房门合上,蔓青优雅的单手抵额,“方才收了点东西,没成想便有人来报,说是有人闯进了后门,我一猜便是你这小蹄子。”
蔓青年长,都二十好几的大龄女青年,却始终无心婚嫁。据她自己说,这辈子都不会找男人婚嫁,横竖她经营着秦楼,富贵无忧,何必还要找个男人来气自己?
“去了一趟燕春楼?”蔓青打量着她,“怎么瞧着不太一样了?果然,沾了皇家气儿的,都带着那么一星半点的知书达理。”
杜青窈心里嘀咕,这不是已经知道她的去处了吗?
嘴角微扬,杜青窈笑道,“蔓青姐姐,你莫要生气,我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阴差阳错的入了宫,怎么可能突然与你们断了联络。外头逍遥自在,宫里繁文缛节,是万万都比不上的!”
“若不是知道你喜欢自由,此番定要下令,决不许你靠近秦楼半步!”蔓青坐直了身子,“对了,松香阁来人,说是要打听你母亲的遗骨。”
说到这儿,蔓青眉眼微沉,面色稍稍黯然,“你娘的事儿——”
“你了解我的,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长久的颓废,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不经常这样骂我吗?”杜青窈艰涩的笑了笑,“此事翻页,我不想再提,心里——有
点疼!”
蔓青点点头,“我不会再提,此事我也会为你留意。”
“多谢!”杜青窈喘一口气,当下转了话题,“对了,我今日过来是给你促成一笔生意的,你且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银子?是否可以出手?”
“什么东西?”蔓青起身。
只见杜青窈将画轴慢慢打开,“夜王殿下亲笔所画的泼墨山水,如何?”
蔓青愕然,“你这丫头,怎么连夜王府的东西都敢拿出来?”
画卷慢慢打开,果然是一幅上好的泼墨山水,这工笔真的比得上当代名家。
“这果真是夜王所画?”蔓青眉心微蹙。
杜青窈点点头,“我亲眼看着他画的,岂能有假?你看,这夜王府的印章还落在底下呢,真的假不了!你阅画无数,这点都看不出来?”
“是夜王府的印章。”蔓青眯了眯眸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杜青窈,“还是私章!”
杜青窈眉心微蹙,“私章?什么意思?”
“每位皇子,乃至于达官贵人,都有公章和私章之分。私章的意思,就是私人之物,不能作为公器所用。”蔓青解释,“用来赠与友人或者至亲,寻常不可得!”
杜青窈愣了愣,盯着画卷瞧了半晌。
“这画,你偷出来的?”蔓青有些担虑,“夜
王府若是追究起来,你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谁说是我偷的?”杜青窈翻白眼,“我虽然得了怪盗三招两式的真传,可也不至于偷这种东西,要偷也该是金黄银白之物,奇珍异宝更好!”
这倒也是!
蔓青轻叹,“所画似乎有些熟悉。”
“山水不都是这样的吗?有什么可熟悉的?”杜青窈不太明白这些,她对这些亦不感兴趣,不过蔓青开的是秦楼,做的就是文雅生意,是以对这些比较敏感实属正常。
“不对!”蔓青指着画中林木,“这片松林和竹林之间夹着一个山谷,瞧着像是野狼谷。”
杜青窈眉心拧起,细细的看着,“野狼谷?可是城外的那片野狼谷?”
“没错,听说哪儿住着一头狼王,这一带很是神秘,长年累月被迷雾笼罩,白日尚且无人敢进,到了夜里更是阴森可怖。”蔓青有些不解,“这夜王殿下为何好端端的,画起了野狼谷呢?”
杜青窈撇撇嘴,“你如何知道他画的一定是野狼谷?人有相似,景色也有可能相似,他不过随手一画,你如此当真作甚?”
“我并非信口胡说,你看这儿!”蔓青伸手一指。
杜青窈随之望去,忽觉得脑子里有灵光一闪即逝。
心头骇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