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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9.本王,不着急
    见此情景,萧明延倒半点都不意外。

    谁不知道夜王殿下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出了名的有洁癖,即便是夜王府的奴才,若是不懂得规矩,皆会被赶出夜王府。是以迄今为止,夜王虽然“芳名远播”,却也只能当个孤家寡人。

    要适应他这般洁癖的女子委实不多,而他自己,更不愿尝试让女子踏入自己的安全领域。

    “你这样,以后谁敢要你?”萧明延翻个白眼,“十四,咱们同庚又同病相怜,你说时日长久,旁人会不会以为咱们两个有病?”

    “你有病我可没有!”萧明镜轻飘飘的睨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块玉珏,“放不下的东西,又不肯自己去找,活该孤家寡人!我与你不一样,我若是找到了她,必不会像你这般窝囊。”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这身份,父皇能准你娶一个香坊奴才?”萧明延幸灾乐祸的曲着腿,仔细的将玉珏收起,“说到底,你我都是一类人!”

    萧明镜的指尖,温柔的抚过折扇,仿佛有什么东西凝在这折扇上。

    折扇虽然以上好的羊脂白玉镶嵌,但扇面上却没有半点笔墨。空白一片的扇面,无字无画,干净得一尘不染。平素他很少打开这擅自,今儿却不由自主的摊开。

    温润的指尖,掠过扇面,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教人瞧不清楚他眼底的情愫。

    “父皇如今忙着太子之事无暇你的事儿,但你与那小奴才纠缠不清,父皇早晚会……”说到这儿,萧明延似不愿戳人痛处,及时止了话语。

    幽然轻叹,萧明延试探的问了一句,“若覆辙重蹈,尔作如何?”

    “必不相让。”萧明镜忽然收了折扇,起身便往外走。

    风过彩绸翻飞,他一袭素裳于这朦胧间生出难掩的仙风。

    拂袖而出,温谦如玉。

    萧明延轻笑,“似乎有好戏看了!”

    奴才萝卜进门,“殿下,夜王殿下走了,不过瞧着面色有些不一样。”

    萧明延捻着玉珏,对着烛光细细的瞧着,明亮的光透过玉珏,将一朵花纹映射在地面上。

    他愈发觉得玉珏上的纹路是何其独一无二,日夜的触摸,让玉质愈发温润,捏在手里就跟捏着心上人的手一般,竟也有了些许温度。

    “他心有不甘,不过……他的心思没人猜得透。”萧明延起身,转而望着萝卜噗嗤轻笑,“世间难得有情郎,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可见这老天爷什么时候老去过?”

    萝卜摇头,“不曾。”

    “如

    此好戏可不能我一个人欣赏,得与人共赏才好!”萧明延轻笑,“走,本王要去找人再喝一壶。”

    萝卜挠着头,殿下这是怎么了?

    好戏?

    谁的好戏登台?

    夜王殿下的好戏吗?

    “殿下?”云砚行礼,“到了!”

    夜王府门前,萧明镜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瞧着高高的门庭。夜王府三个字是皇帝亲笔所赐,苍遒有力,金漆描绘,何等荣光!

    谁都知道帝王恩宠,谁都明白这恩宠仅限于他是个皇子,若涉及朝政,皇帝会翻脸得比谁都快。

    “殿下?”云砚轻唤,“您怎么了?”

    萧明镜默不作声的回了主院,院子里满满都是杏树,明年春来之际,杏花开满枝头,定是极为好看的。他也不进屋,只是站在树下,半仰着头瞧着早枯的枝头。

    早前因为小阳春,这树梢上还有一两片叶子,如今冷风飒飒,早已不知飘到何处了。

    “殿下,外头风凉,您进去吧!”云砚行礼。

    萧明镜拂袖,抬步进了院子里的问心亭。

    见状,云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回头就给萧明镜递了茶,悄悄退到一旁候着。主子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坐在问心亭里,不言不语只

    是喝茶。

    早些年倒还好,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出现。

    不过现在委实怪异,主子进问心亭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尤其是那个叫李辛夜的出现之后。区区一介奴才,为何能让自家主子变成这般模样?

    蓦地,有暗影落下。

    云砚旋即行礼退下,格外默契。

    “殿下!”暗影跪地。

    “说!”萧明镜也不抬头,只端了杯盏淡然轻呷。

    暗影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三皇子此刻正与兵部尚书郑壑之子私下接触。此番望北河之事,七皇子也跟着蠢蠢欲动,若是不想作壁上观,必定会从中作梗。”

    “老三是避无可避,上头有贵妃筹谋,他不争也得争,这是明面上摆着的事儿。”萧明镜放下手中杯盏,瞧了一眼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梢,“老七掌户部钱粮,手里原就不干净,若是此番真的易储难免会动了他的权力。”

    如果荣王被立为太子,姚贵妃一族岂会容忍七皇子执掌油水最多的户部,势必要取而代之。这般便动了萧明略的根基,萧明略又岂能答应!

    萧明略以为萧明镜这些日子一直进出皇宫,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宫中内幕。

    岂料,没探出半点口风。

    暗影颔首,“殿下,接下来怎么做?”

    “本王不着急。”萧明镜敛眸轻笑,烛光里眉眼温柔。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拂过触手生温的白玉扇柄,“有人比本王更着急!”

    “是!”暗影行礼,“卑职继续盯着!”

    音落,人去无踪,唯剩下寒风瑟瑟,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不留半点痕迹。

    萧明镜幽幽叹口气,“本王,不着急!”

    这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好似说给某些人听。风吹茶凉,他瞧着杯盏里沉浮的绿色芽尖,忽然想起了她。

    这丫头貌似掐了不少芽尖,这冬茶也不知是何滋味,总归要尝一尝才好。

    思及此处,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竟是这般的魅惑众生。

    “殿下?”云砚行礼,“夜凉了。”

    “不是夜凉,是风凉。”萧明镜唇角带着笑,别有深意的望着云砚,“懂本王的意思吗?”

    云砚先是一愣,转而便明白了萧明镜的意思,当下躬身行礼,“奴才省得!奴才这就去宫里请太医!”语罢,云砚快步离开。

    瞧了一眼满院子的杏树,萧明镜负手而行,缓步朝着卧房走去。

    青衣素裳,温润如玉。

    道是何处来的仙家,竟是飘落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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