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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8.夜王的洁癖
    凌厉的眸全然不似方才的温润如玉,但这样的眼神,终是稍瞬即逝。

    萧明镜还是萧明镜!

    无论身处何境,无论身处何时,萧明镜永远都是那副天塌不惊的模样。足见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一袭青衫,一柄折扇,挥不尽盛世风流。

    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喜怒哀乐,凡事皆置身事外,永远都像个局外人,看什么都是那样的清澈明了。

    有时候如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明明是这样俊美无双的男人,偏生得让人有种永远无法企及的疏离之色。这样一个男人,真是撩人心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愈发的搁在心上不肯放下。

    “如月。”萧明镜幽幽的开口,瞧着外阁的莺歌燕舞。隔着帘子亦能将这曼妙的身段看得仔细,丽人绰约,风姿窈窕,真真是极好!

    “殿下?”如月敛了神色,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

    还不待萧明镜开口,便听得有推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男子们的哄笑声。

    这间雅阁是萧明镜长久包下的,谁都知道夜王殿下进出了月居,所以绝不会轻易闯入。何况外头有夜王府的守卫,按说不会放人进来才是!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

    还不待如月开口,便被萧明镜一把摁住。

    她蹙眉望他,委实不知他的意思。

    却见萧明镜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淡淡然放下手中杯盏,音色温和的开口,“别忙了,领着人退下便是!”

    如月仲怔,竟见着是魏王萧明延和英王萧明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萧明延惯来跟在萧明镜的身后,两人时常进出风月之地,这是众所皆知之事。

    不过这英王萧明略偶尔会来了月居,虽生性风流,却也是君子爱美不与人争风吃醋。所以就算萧明略来这了月居,也不会去找如月姑娘作陪,尤其是萧明镜就在如月房中。

    “出去吧!”萧明镜依旧正襟危坐,一丝不苟之色如同冰人儿一般,浑然不为外界的动静所扰。

    如月行了礼,领着一干舞姬快速退出房间。

    须臾,龟公奉酒入房,转而退出。

    屋子里便只剩下兄弟三人,没心没肺的十三皇子萧明延,温润如玉的十四皇子萧明镜,以及心有鬼胎的萧明略。

    烛火哔哔啵啵的响着,虚掩着的窗户因着风儿发出吱呀吱呀响声。

    七彩帷幔随风舞,虚幻得如同梦境一般。

    “老十四好生惬意!”萧明略含笑坐定,“独占花魁数年之久,也亏得

    如月姑娘能忍得了你。听说老十四近来身子不大好,也不知是否着了太医瞧瞧?毕竟这种事,还是仔细为上。”

    “老十四,你真的不行了?”萧明延一屁股坐在萧明镜身边,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担虑模样,“唉,十四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了这般隐疾?”

    “嗤……”萧明镜眉心紧蹙,凉凉的望着萧明延,“你从哪儿听的消息?我身子健壮,饶是有些小病小痛,也不至于像你们口中这般无用。”

    萧明延神秘兮兮的笑着,“老十四不必害羞,风月之地……亦是难免的嘛!”

    萧明镜轻哼,便也不再解释,转而瞧着灌了两杯酒的萧明略,“父皇派任七皇兄经手户部钱粮之事,眼下望北河出了纰漏,百姓流离失所,满目饿殍遍地。七皇兄理该很忙才是,怎么还有空闲来我这儿喝两杯?”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笑着,眸光温润至极,“七哥,酒之为物,过而伤身,慎之!”

    杯盏在手,萧明略不禁扬唇笑道,“老十四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太毒,心太亮。你知望北河一事牵连甚广,竟无半句对错之语。不恋朝堂唯慕风月,真让人歆羡!”

    “老十四同我一般心思,这朝堂有什么好,枯燥乏味得很!日日都是

    国事缠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哪比得上这美娇娘,风花雪月来得畅快?”萧明延干脆躺在软垫上,单腿微屈,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没有皇子的正经之色。

    萧明镜不说话,只是顾自浅酌。

    烛光里,黑鸦羽般的睫毛根根分明,他半敛了眉眼低头浅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折扇之上,从始至终身形未挪动半分。

    素衣落座,举手抬足间风雅自成,谦谦如玉。

    淡雅茶香,人如茶淡。

    “你们两个……”萧明略无奈的摇头,“一个分明是贵妃之子,却无你母妃半分威严之色。一个是父皇宠爱的皇子,竟心无旁骛的寻花问柳。我在你们这般年岁,业已娶妻生子,偏生得你们一个个眼高于顶,至今后院空空。”

    “听说七哥的三子即将出世,可喜可贺!”萧明延朗笑两声,“至于我跟老十四,若是没看对眼的姑娘,这辈子宁可孤独终老。其实闲云野鹤也没什么不好,一辈子就那么长,总得为自己活!天下事还是留给你们操心吧!”

    说着,萧明延从袖中取出一块弯月状的玉珏,心满意足的搁在自己眼皮子上,唇边笑意清浅。

    “老十四,你可想过依着父皇对你的宠爱……”

    还不待萧明略说完,萧明镜

    业已接过话茬,“七哥也说了,我是依着父皇的宠爱才能肆无忌惮的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若是有朝一日,断了这恩宠,确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淡淡的笑着,“我不似七哥,更不像三哥和太子兄长,除了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对于朝堂之事我一窍不通。既是如此,何必勉为其难呢?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七哥以为如何?”

    萧明略敛眸轻笑,徐徐站起身来,“罢了,我也不过是偶然遇见便多说几句,作为兄长,难免忧虑而已!”他拍了拍萧明镜的肩头,“我先回去,你们好好玩!”

    语罢,萧明略头也不回的离开雅阁。

    待房门重新合上,萧明镜唇边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淡漠疏离。

    萧明延蹭的从软垫上坐起来,一脸的不解,“你说这七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来关心关心你我是否真的风花雪月?我可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立于墙下,或明哲保身,或覆手翻云。”萧明镜扭头望着自己被萧明略拍过的肩头,默不作声的取出袖中帕子,一脸嫌弃的掸着肩头。

    见状,萧明延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洁癖……从小到大碰都不让人碰,委实厉害!”

    萧明镜随手将帕子丢出去,“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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