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起,宫里热闹非凡。虽说是皇子的生辰,可瞧着却如同帝王盛宴般热闹,可见皇帝对这个老来子是怎样的宠爱有加。
听说宋昭仪刚入宫的时候只是个才人,自打怀上龙嗣,不到半年功夫就已经到了婕妤的位份。诞下十九皇子萧明琮之后,直接被皇上封为昭仪,入住永和宫。
浣衣局地处偏僻,饶是隔着大老远也能听到鼓乐之声。
“辛夜,你说那布……会没事吗?”思月小脸煞白,担虑的望着她。
“昨儿你不都闻到了?香味如何?”杜青窈笑了笑,“还是说,你没照我的话去做?”
“我哪敢,一个字都没敢听漏!”思月忙道,“全是照着你说的去做,不可能有差池。要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儿,我还不想死呢!”
杜青窈点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我们背后动手脚了!”
“是谁?”思月面色骤变。
“先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杜青窈含笑拍着思月的肩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思月若有所思的点头,“接下来会怎么样?”
“好好干活,别让人拿住把柄,我……”杜青窈瞧了一眼伤口,“我去换药。”
“好!”思月点头离开。
杜青窈环顾四周,转而快速去了后院。在后院的那个位置,她果然发现了异样。
这两日天气干燥,昨儿她故意撒了水在泥地上。虽然地面早就风干,但地表还是略显柔软。她仔细观察过,如果要在后院密谋,只有这个位置最能引人耳目,不被人一眼就看到。
在昨日里那两人站过的地方,今日又留下了浅薄的脚印。以掌丈量,跟她所料的不相上下。
“果然是你!”杜青窈吐出一口气,慢悠悠的站起身。扭头望着永和宫方向,“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回到房间,杜青窈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瓷瓶。
须臾,她缓步走出房间,见着四下无人便快速离开。
就算满宫欢庆,浣衣局里的浣衣女还得照样干活,奴才始终是奴才。
思月捶着衣裳,擦一把额头的汗,“辛夜,你找什么呢?”
“孙敏和花小蝶都不在?”杜青窈眉心拧起。
思月直起腰,依言环顾四周,“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这孙敏好似从昨儿夜里就没见着人影。花小蝶一大早也不见了,不知这两人干什么去了?”
“你帮衬着些。”杜青窈擦干手,“我去
看看!”
思月会意的点头,心里却犯了嘀咕,难道布料之事跟这两人有关?否则辛夜何至于揪着不放?如果真是如此,必定不能放过这般兴风作浪之人,险些害了整个浣衣局的人!
杜青窈找遍了浣衣局也没找到这两人,二话不说便进了青莲姑姑的房间。
“姑姑,奴才找到动手脚的人了!”杜青窈行礼。
青莲原在清点入簿,乍听的杜青窈这话,当下站起身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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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天赐殿。
宫宴之上,欢歌悦舞,舞姬在台上跳得风情万种,宫人们在底下穿梭着伺候。
“到了来日大雪纷飞之际,妹妹宫中的梅花便能大放异彩。香气宜人,可绵延整个皇宫,那才是真的好!”祁妃浅笑,如画眉眼间,晕开迷人的流光。她生就妖娆,唇角永远带着似笑非笑的妩媚。
祁妃如此,刚好与宋昭仪背道而驰。
宋昭仪生得清纯,尤其是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她素白的肌肤相衬,如同千里银装素裹之中的姹紫嫣红。盈盈一笑笑间温婉如玉,恰似那傲霜枝头素白雪,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到时候让皇上给我办个梅花宴热闹热闹,姐姐
可一定要赏脸!”宋昭仪温柔的瞧着乳母怀中的孩子。萧明琮是她的一切,她荣华富贵的根源。
凭着皇帝对她的宠爱,贵妃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祁妃唯一输给宋昭仪的便是孩子,入宫至今,她始终无法成孕,“听说皇上为了十九皇子生辰,特意从宫外请了杂演班子。我原以为杂演班子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想到却进了妹妹这里,想来是姐姐错了!”
“姐姐若是欢喜,改日妹妹会跟皇上说一说,让这些班子去姐姐的玉华宫里也演上一回。”宋昭仪咬牙切齿的笑着。她是庶女出身,父亲是九品知县,比不得祁妃系出名门,有个尊贵的出身。
“梅花还没开呢,怎么昭仪娘娘的宫里就有一股梅香?”一直不吭声的杜昭容开了口,恰到好处的打破僵局。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吴婕妤笑道,“这么一说,我也闻到了!”
的确,这大殿内隐约透着一股梅花清香,细细的闻又闻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这味儿格外的清新。
“主子?”三秋躬身。
傅婕妤轻笑着饮茶,示意三秋不必多言,她心里有数,八成是浣衣局小丫头又做了什么。只不过她看不懂这小丫头的意思,
原以为是来巴结玉明殿的,可如今看来委实不简单。
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起身恭迎。
年过半百的皇帝,龙袍在身,精神抖擞。虽说鬓发斑白,可皇帝始终是皇帝,往殿前这么一坐,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可冒犯,足以震慑众人。
“都起来吧!”皇帝第一时间去逗弄十九皇子,这是他的老来子,也是他的心头肉。
锣鼓喧嚣,杂演班子应声而上。
殊不知在台子后面,杜青窈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孙敏的手腕,“怎么,知道自个难逃一劫,紧赶着来巴结永和宫,求得昭仪娘娘的庇佑?”
孙敏面色大惊,骇然冷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说呢?”杜青窈望着孙敏身后,陡然一声低喝,“把她抓起来,带回浣衣局!”
孙敏刚要张嘴大喊,却被杜青窈用早早准备好的布堵住了嘴,太监们快速将孙敏抬了下去。
在孙敏被抬下去的那一瞬,杜青窈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以及眼神里那猩红浓烈的恨意。仿佛晕开了氤氲薄雾,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头发闷难受。
走的时候,杜青窈悄悄瞥了一眼台子,台上正在表演顶碗,她攥紧了袖子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