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随着天气转暖,众人也已经到了偏南的地界。
眼看着众人都换上了春装,顾锦宁靠在车窗旁,神情有些复杂。
这一个月以来,基本上都在赶路。
就算是偶有闲暇时间,也只是在客栈歇上那么一两晚。
瞧着外面的天色,顾锦宁开口道:“前面可有驿站?”
夏禾翻着手里的地图,沉吟一声道:“再过十五里路,有一处驿站,我们所剩的吃食已经不多了,若是再得不到采买,怕是就得吃草皮树根了。”
一旁的白羽看了她一眼,趴在软垫上,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这段时间的赶路让她的身子越发的虚弱了。
十五里的路,还不知道要走上多久。
顾锦宁看着外面的天色,沉吟了一声,说道:“苗疆可传来什么消息了?”
听闻此言,夏禾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地图,苦叹一声回道:“还没有,想来若是不出意外,已经被吴长老控制了吧。此番回去若是不能将苗疆恢复稳定,大量心怀叵测之人便会趁乱祸害苍生,你对这些应该也是有所了解的吧?”
顾锦宁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回话,反而凝神问道:“你当时说前朝太子妃是苗疆的圣巫
女?可有什么凭证?”
沉思了一会之后,她摸着自己怀中的金簪,问话有些犹豫。
当初曼陀只是说了这金簪可能和苗疆有关,却并没有说的太细致。
如果这东西真的和前任圣巫女有关,那太子妃拥有宫中之物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事已至此,前朝人事早已经随着新帝登基尘埃落定。
但是江慕白又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顾锦宁皱眉思忖良久,斟酌一番之后,开口道:“你可知这位圣巫女有没有孩子?”
听着此话,夏禾神情一愣。
仔细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想来应该是没有的,我们圣巫女一般情况下都是终身未嫁,更不可能会有一儿半女。因为长期钻研蛊毒,我们身子早就已经异于常人,半百而亡乃是天命。”
此话一出,顾锦宁扭头再次问道:“半百而亡?即使明帝不起兵,圣巫女也活不了太久?”
瞧着她震惊的模样,夏禾脸上闪过了一丝苦笑。
随后她开口道:“没错,她从出任圣巫女的那日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哪怕是想尽一切办法,也挽救不了她的性命,可是当年旧事,只有族中的几位长老清楚,我虽是圣巫女的贴身侍女
,却对前事不知,等你到了苗疆,开口一问便知了。”
正当马车内的气氛压抑不已的时候,一支利箭破空射进了马车!
不偏不倚的正钉穿了白羽的发髻!
白羽长发披散的坐直了身子,面色冷凝如冰!
只见她低声狞笑道:“这些时日困顿在这马车之上,今日倒是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也不待顾锦宁说话,她直接从马车中飞身而出,看了一眼早已经长剑在手的慕言,笑盈盈的说道:“公子这身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顾锦宁在马车之中,听着刀枪剑戟不碰撞声,心思越来越沉。
等了这么些时日,追兵居然才赶到?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她们虽是趁着夜色出城,可只要有心人暗中跟随,早就会在离京城不远处遭遇伏击,又怎么会在此处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她撩开马车门帘,看着为首的人,大声喊道:“事有蹊跷,你们二人小心些,记得留下活口!”
一炷香之后。
顾锦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贼人已经被卸了胳膊,跪在地上。
白羽的软剑横穿过此人的肩膀,遥遥的拴在剑鞘之中。
周围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几具尸体,皆是一击毙
命,下手倒是干脆利落。
看着地上汇聚的血水,顾锦宁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之色。
无论是强盗还是杀手,二十余人都不应这般不济。
慕言和白羽很强没错,可如同切菜瓜一般杀了这些人,还是有些夸张了。
除非
这些人都是来送死的!
自己出宫,一路向西南走来。
朝廷局势已经很艰难了,绝对不会允许苗疆内乱。
而萧琰早已经出征北疆,皇室又向来不关心江湖是非。
既然有人知晓苗疆之事,那就证明,京城之中必然有人和苗疆有关!
加上之前的蛊毒之事
顾锦宁隐约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漩涡之中。
越接近这漩涡的中心,她就越觉得彻骨阴寒。
一步步的走到为首之人的身前,顾锦宁低声问道:“想活着吗?”
那大汉低垂着头,苍凉一笑。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乌黑血水,他笑道:“活着?你这娃娃说的都是有趣!如今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也不枉这天寒地冻在这蹲守了这么多天!当年顾家让我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日大仇得报,我们就算是死了也痛快!”
听着这话,顾锦宁深呼吸了一下,缓缓的闭上眼睛。
沉声说
道:“杀了吧,既然已经入局,又何必担惊受怕?前面的驿站歇息两晚,改道汴周!”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夏禾瞧着这一幕,从怀中掏出一瓶粉末,倒在了就近的尸骨上。
见那尸体顷刻间面目全非,酷似烧焦,顾锦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折身上了马车。
这些死侍都已身中剧毒,就算此刻不死,也活不过多久。
终究是被人摆了一道,这哑巴亏吃的,还真的是冤啊!
处理好尸体以后,众人上了路。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头顶竟然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
等到众人到了驿站以后,这雨倾盆之下,竟是在院子当中都积攒出了小水坑。
顾锦宁靠在窗边,心思一直不悦。
坐在桌旁的白羽擦拭着手里的长剑,低声问道:“你在担忧什么?京城有兄长帮衬着,想来你父亲应该不会有事。”
顾锦宁心中自然知道白羽所言,可离开京城越久,她这心里就越发的不安。
再加上白天那群送死的人,她现在愈来愈心慌了。
沉思了好久以后,顾锦宁伸手关上了窗户,再次开口问道:“当年白元两家的事情,姐姐你还知道多少?左右今夜无事,不如说来听听,也好早做些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