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圳忍着笑意,躬身道,“禀林司,我们抓住了那个汉子,和他的两个同伙,下在牢里了,来是想找您过去审。”
白恕跟着补上一句:“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
唉,不曾想林司在长公主面前,竟是这样的小绵羊。
林山倦动作一顿,细数一番,抓住三个,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听墙角的。
“既然抓了人了,那就去看看吧。”
她转过身谄媚地看着祁照眠:“那衣服的事……”
祁照眠好心情地扬了扬眉,“本宫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
林山倦喜滋滋地道了别,掠过齐圳和白恕边走边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这根钓线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三人一走,祁照眠顿时敛起了笑意,唤道,“月留。”
“属下在。”
“找人看好牢里的那几个人,别让人给灭了口了。”
“是!”
月留领命而去,祁照眠环视林山倦的屋子,倒是清简,屋里一样陈设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张桌。
换做旁人,必然要以为自己是故意冷落,可她倒好,在这样的屋子里边也住得踏实。
她虽然是驸马,可也毕竟是三品的林司,被人瞧见在自己面前如此做小伏低也不恼,反而洋洋自得,真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若说她没脸皮,没尊严,偏偏在外人面前又那么凌厉。可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软绵绵的如此顺从。
“殿下,岑先生回来了,求见殿下。”
晓儿的通禀打断了她的思路,祁照眠坐得腰身僵硬,这才站起身。
“给驸马添床被子吧,天冷了,莫冻坏了她。叫岑先生去书房等。”
晓儿心里开心,答应得也轻快。
祁照眠施施走出偏房,来到书房的时候,岑璃已经在椅子上端坐,见她进门,跪拜在地。
“岑璃见过殿下。”
祁照眠语气温和了些,掠过他坐在主位:“先生不必客气,坐吧。”
两人各自坐好,岑璃主动开口:“属下离京这半年,清查江南那边的情报网,解决了纪士寒安插的人手,如今,江南的局势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江南是块肥地,祁照眠满意颔首:“先生辛苦了,本宫一会儿便将赏赐送到先生院里去。”
岑璃似有犹豫,半晌吞吐道:“为殿下做事,是属下的荣幸,赏赐便不要了,只不过有一疑问,想请教殿下。”
“讲。”
“属下听说殿下招了个女驸马,请问这是何人为殿下谋划?”
祁照眠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是本宫自行决定,先生以为有不妥之处?”
岑璃一噎,微微摇头:“属下不敢,只是这女驸马是何用意?”
祁照眠收回视线:“朝中的老臣盯得太紧,找个女驸马挡挡风声罢了。”
岑璃这才放了心:“如此甚好,属下听闻殿下与其感情恩爱,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猝然被打断,岑璃惊醒,赶忙换成另一句话:“以为殿下失了斗志,因此担忧。”
祁照眠闭了闭眼:“并未。岑先生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岑璃听出斥退的意思,起身离开。
这女驸马,绝不只是个挡箭牌这么简单,看来,还真得会会她!
人走了,祁照眠才睁开眼。
女驸马是何用意?
一开始确实是想做个挡箭牌,可这半年下来,此人给她的惊喜,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殿下。 ”
祁照眠抬眼,见是陈嬷嬷,笑意都真诚许多。
“陈嬷嬷,快来坐。”
陈嬷嬷笑笑,并未坐下,而是走到她面前,面色忧虑。
“老奴来,是想问殿下,可是与驸马生了嫌隙?”
祁照眠一愣:“嬷嬷这话从何说起?”
陈嬷嬷叹了口气:“殿下与驸马分房睡了这么久,不是生了嫌隙又是什么。”
祁照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大婚当天是她自己亲口说和林山倦情投意合,现在有些倒是骑虎难下。
“我……并未与她争嘴,她每日上朝起得太早,总扰本宫清梦,因此暂且分房。”
她勉强找了个理由,却搪塞不了陈嬷嬷。
“可驸马休沐时不也是分房睡的?您别怪老奴多嘴,实在是先皇后临终前将您和陛下交予老奴照看,老奴见您夜夜独守,实在担心得紧。更兼方才听闻驸马还带了个女人回来,这……”
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要上升到什么高度,祁照眠深吸一口气,干脆把锅都甩在林山倦身上:“她不愿同本宫同住。”
陈嬷嬷一愣,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老奴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祁照眠心里七上八下?
知道什么了?要去做什么?
事情挤在一起,祁照眠揉揉鬓角,这么多人里,和林山倦相处时反而成了最轻松的。
也不知道陈嬷嬷打算做什么。
不过陈嬷嬷还能做什么?庸人自扰。
——清政司,牢房——
林山倦懒懒散散地坐在主审位置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另一只手翻动着《刑讯逼供三十法》。
这书其实只是本《诗经》,只不过是被她套了层皮,改了名字罢了。
她面前跪着三个汉子,一个比一个硬骨头,任凭齐圳和白恕轮番上阵,就是不说一句有用的。
成,硬骨头看来只能用硬手段才能敲碎了。
她指着书上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问白恕,“你说,把铁丝烧红了穿进人的喉咙里反复拉扯,啧,这有点残忍吧。”
白恕一个激灵,捂好了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唾沫。
“是!大人,但是有些冥顽不灵的,还就只能这样给他开开窍,免得他喉咙被什么堵住,说不出实话。”
三个壮汉强忍着摸摸脖子的冲动,偷眼一瞄,齐圳已经默契十足地开始烧铁丝了。
林山倦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又指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问齐圳。
“敲碎犯人的牙再粘回去,粘牢之后再敲下来,用砂纸反复打磨牙床,啧,有点受不了奥?”
齐圳舔舔自己的牙,一时不敢想象,他们林司脑子里这些奇怪却残忍的招数,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属下……觉得可以给他们用上,反正他们牙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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