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来了？”秦渺正准备回家洗个澡再去齐思宇工作室，走到门口看到秦茫坐在那儿，手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朵向日葵。

    “当然是找你来了啊。”看到秦渺回来了，秦茫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一手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前几天你不回家，今天怎么跑来找我？”估计是问了妈妈秦渺回来的时间，要不然她不会在门口傻等。

    “那两天请不了假啊，今天刚好休息才能过来找你。”秦茫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她真的不在意有没有秦厚德的消息。

    “请假？现在贵妇出个门还得请假了？”秦渺听了秦茫的话有些好笑，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妹妹说过请假这个词了，乍一听还挺新鲜。

    “贵妇的活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现在我也和你一样是贫穷的独立女性了。”秦茫听了姐姐有点嘲讽的话并没有生气，她两手一摊轻松地说。

    “什么意思？”秦渺把随身带的包先放在客厅沙发上，坐在小茶几旁的地毯上认真地看着妹妹。

    “意思就是：我，离，婚，了。”秦茫看着姐姐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地说，以免姐姐没听清再问一遍。

    “为什么？怎么突然离婚了？”虽然秦渺从来就不看好妹妹这段仓促的婚姻，但好像也默认了妹妹这种她不太理解的生存之道。现在突然听到她说离婚，一时倒有些反应不过来，莫非……还是跟那件事有关？

    “也不算突然吧，我结婚以后一直过得不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秦茫放下了强装坚强的包袱，毫不费力地戳穿了她长久以来自欺欺人的谎言。姐姐明明一直都看在眼里并且轻视这样的她，现在却还要装糊涂逼她自己说出来。

    “可是……”秦渺现在才想起来，楼下并没有秦茫常开的那辆豪车，而且她今天的装扮比以往朴素了许多，也没化妆，难怪今天一见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离开了那家人的施舍，我怎么谋生？现在我在杭州一家大超市里上班，工资虽然不多但包吃住，自力更生其实也没那么难嘛。”秦茫轻松地说，她的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睛很亮，也许这就是独立带给她的变化吧。

    “如果宿舍住不习惯，你可以先在我这儿挤挤，毕竟……”妹妹说的轻松，但秦渺知道包吃住并不算什么占便宜的好事。吃的无非是超市卖不掉的临期食品，住的是七八九十个人挤在一起的小房间。她过了五六年奢侈日子，怎么适应的了？

    “别，就知道你又要高高在上地拯救我了，我来说这些不是卖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秦茫忙打断姐姐的话，打算把在心里埋藏多年的话一吐为快。

    “秦渺，你知道吗？我恨你，恨你总是那么优秀，让我怎么也追赶不上。小时候你成绩好，在爸妈面前又总是装成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邻居见了你都会夸上两句，但看到我都会鄙夷地摇摇头。其实我也努力过，可是没办法，没你聪明，怎么学也成不了尖子。后来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我才变成让你们头疼的小太妹。”秦茫以一种平静的旁观者口吻诉说着她的童年伤痛，她拿出烟点上，轻轻吞吐着烟圈。

    “后来，你去日本留学，发的朋友圈都是你在日本的所见所闻，我很嫉妒。为什么你就可以活得恣意妄为光鲜亮丽，而我，却干着辛苦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秦茫继续缓缓诉说，眼神变得哀伤，黄昏的光线穿透进室内，姐妹俩都笼罩在橘色的光影中。

    “因为你早早地放弃了学习，不想吃学习的苦就只能吃生活的苦。其实我并没有比你聪明，只是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一直在枯燥的学习中坚持而已。真正爱学习智商高的学霸并不多，大多数人不过和我一样在无奈地坚持罢了。”秦渺打断妹妹的控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轻易。

    “是啊，但愿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晚。”总是将别人的成功和自己的失败都归结为运气或智商的差异是容易麻痹自己的，除了让自己逃避的心安理得一点，没有任何意义。一针见血地洞悉事情的本质，直面残酷的现实，从不自欺欺人。这才是姐姐真正比她优越的地方吧。

    “当然不晚，只是，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是不是跟秦厚德有关？”秦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离婚或许是她早就有的念头，那促使她下定决心的导火索又是什么？

    “你猜对了。其实我们结婚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家早就不满了。刚开始只是旁敲侧击地劝我们多看看医生，后来就直接让我们去做试管，但是最近我认真了解了一下试管的操作过程，就彻底不想再将就了。那么长的一根针要伸进我的身体里，我害怕。再加上你告诉我秦厚德的事，我就想通了，就算现在我妥协了愿意去做试管，如果最终生了女儿，他们还是不会满意。王耀是他们家的独子，他们肯定还等着孙子继承家里财产呢。”秦茫突然想起来姐姐讨厌烟味，她站起来把烟头扔进厨房的洗手池，冲了水让它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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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俩这么久都没怀上孩子，到底是谁的身体有问题？有去好好检查吗？”秦渺还是习惯性地思考最关键的问题。

    “检查过，我是左边输卵管堵塞，他是弱精，都有问题。不过为了面子，我俩谁都不会说出去。”秦茫把她带来的向日葵插进餐桌上摆放的空花瓶里，去水池里接了水放好。这个花瓶不久前还装着齐思宇送的玫瑰，秦渺那次从超市回来前还是带回了它。

    “这样啊，离不离婚是你自己的事，你想好就行，跟妈好好说她应该也能理解。你晚上想吃什么？”多说无益，秦茫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其实秦渺庆幸她终究还是想明白了。自力更生的路虽然最难走但也是最踏实可靠的。

    “你自己吃吧，我该去夜校上课了。”秦茫走之前抱了抱姐姐，她知道姐姐会为她感到骄傲和欣慰的，这也是她想过来亲口告诉她的意义，有爱才有恨，她一直很爱这个姐姐，甚至曾经想成为她。

    “这么励志的吗？期待看到你的成长。”秦渺看了看桌上那支蓬勃开放的向日葵，就像是眼前告别过往开启新生的妹妹。

    送走了秦茫，秦渺才想起要去找齐思宇的事，一看手机他果然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她忘关掉静音模式了。

    “喂，我妹妹过来了，刚在跟她聊天忘了看手机。”秦渺赶紧回了电话过去。

    “这样啊，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正打算过去找你呢。”齐思宇听到秦渺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

    “别，你们吃晚饭了吗？要不我吃了饭再过去？”现在已经快7点了，黑夜已准备好降临。

    “今天小唯也在，你不是想答谢她吗？我们买了很多食材，秦大厨能不能大展厨艺，让我们几个也跟着沾沾小唯的光？”电话那头有嘈杂的音乐声，其实社恐的秦渺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小唯确实必须好好答谢一下。

    “可以啊，那我一会儿过去。”听了齐思宇的话，秦渺也只能勉强从命了。这个齐思宇，立马变得不体贴了。她可是刚下高铁还饿着肚子呢，不说准备些现成的东西让她去充充饥，还要她给一屋子人做饭。朋友和女朋友的待遇差这么多的吗？

    “哟，今天没穿皮卡丘啊？”不出意外，开门的果然是那个讨厌的油腻男。

    “洗了，下回再穿。”秦渺饿的没力气搭理他，把他推开自助进门了。

    “对嘛，普女穿点正常的衣服还能有点姿色。”陈梦不依不饶跟在秦渺后面阴阳。

    “呵呵，嘴巴这么毒，心里一定很苦吧？是不是有什么童年阴影被甩经历之类的，说出来让姐姐乐呵乐呵，说不定赏你点吃的。”秦渺饿的时候心情很容易爆炸，今天不把他说哭不算完。

    “你！！！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尝尝家常小菜，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厨艺多厉害。”陈梦想起上次差点被馋哭的事，还是适时退让了一下。上次那个鸡翅看起来好好吃，还有那个汤，阿思那个饿鬼也不给他留点。

    “姐姐，你就是秦渺吗？”还没等秦渺回怼陈梦，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浇熄了她的怒火。一个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小女孩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是呀，我就是秦渺，你怎么认识我的？”秦渺的心瞬间被萌化了，平时看动漫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萌萌的小萝莉，心都融化成巧克力了，甜死了。

    “是阿思叔叔告诉我的，他现在在忙，请我先好好招待你。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吃蛋糕了。”那个小女孩边说边把秦渺往冰箱的方向引。

    “额，你叫什么名字呀？”秦渺忍住想要把她抱起来疯狂亲亲的冲动，轻声询问道。

    “我叫心心，开心的心。”心心使劲地够着冰箱冷藏区的门，扭头甜甜一笑。

    “小心心，我来吧。”秦渺打开冰箱，看到一个大概6寸的蛋糕，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哇，看起来好好吃呀。”心心自己麻利地爬上餐桌旁的椅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蛋糕。

    “就我们两个吃吗？”两个人吃好像大了点，秦渺没急着打开。

    “对呀，阿思叔叔说专门买给我们两个可爱的女孩子吃的，他说不用管他们。”心心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示意秦渺赶快打开。

    “那好吧，来，先给你一块。”秦渺慢慢解开蛋糕盒子上绑着的蝴蝶结，把蛋糕小心翼翼取出来，然后切了一块有草莓的蛋糕递给心心。

    “太好啦，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呀？”心心迫不及待地接过蛋糕和叉子，又对着秦渺甜甜地笑了，眼睛亮亮的。

    “小心心，你现在在上幼儿园吧？还是叫我阿姨比较好。”这个小可爱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叫她姐姐实在是太客气了，而且和齐思宇都差辈份了，感觉怪怪的。

    “可是你看着很小呀，阿思叔叔说的对，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心心暴风吸入蛋糕中，口齿不清地说道。

    “谢谢你，我也很喜欢你呀。阿思叔叔怎么跟你说的？”秦渺忍不住捏了捏心心胖嘟嘟的小脸，哇，手感太好啦，幸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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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让我好好照顾你，和你做朋友。”那个阿思叔叔一定很喜欢这个姐姐，讨好她准没错。人小鬼大的心心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好不好吃呀？要不要再来一块呀？”秦渺被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哄的心花怒放，秒变温柔可亲的幼儿园老师。她带的那群高中生要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吧。

    “要！”小心心抬起头，沾满奶油的小嘴斩钉截铁地说。

    “好嘞，小公主请。”秦渺又切了一块蛋糕给她放在旁边，她自己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开始做饭了。吃了一块美味的蛋糕，现在她又能量满满了。

    “有鸡蛋，豆腐，排骨，土豆，还有巴沙鱼，大虾，鸡翅，白菜，青椒，茄子，金针菇……”食材不少嘛，齐思宇这是打算累死她啊，不过7个大人1个小孩确实要多做一点菜。

    “诶，过来帮忙。”这么多食材要处理，不找个帮手太难了，秦渺只好去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陈梦。

    “我正日理万机地给他们拉活呢，哪有时间给你帮忙？”陈梦头也不抬，继续专注地打字。

    “那也不缺这一会儿，都这个时间了，你就别逼着别人加班了。还有，你不帮忙一会儿没你的份。”齐思宇偷偷告诉秦渺，上次没吃到她做的美食，陈梦抓心挠肝地骂了他好久。

    “哼，我是怕你一个人做不出来，他们没饭吃，一会儿没力气排练。”陈梦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情不愿地跟着秦渺来到厨房。

    “来，先把土豆削了，蒜剥了。”秦渺才懒得听他的解释，交待完任务就赶紧去准备别的食材了。

    “姐姐，我做什么呀？”小心心吃完蛋糕，懂事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擦嘴巴问她。

    “你呀，你就帮我监督这个叔叔有没有偷懒吧。”秦渺回头对她笑笑，顺便接收到陈梦恶狠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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