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音没搭理陆淮书一句,将其视若空气。
没人知道她帷帽下是何神色表情,但显然陆淮书那本就因疼痛而泛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赶了一日的路,到晚上驻扎休息时,陆淮书回他的营帐换药休息,而姜云音再次被李明辉喊到了营帐。
简单的几句问话过后,李明辉开口道:“你昨夜的计划可行,但你一人前去太过危险,恐生意外,”他将身侧一个年轻男下属介绍给姜云音:“这是韩战,身手矫健,到时你二人可乔装成兄妹行动,彼此有个照应,以防万一。”
姜云音和韩战相互拱手行礼,算是领了李明辉的旨意。
李明辉状似无意的询问里姜云音:“你和陆副统领可还聊得投缘?”
姜云音摇头:“陆副统领寡言又有伤在身,民女不会同他多话,”她很是直接的回应了李明辉的猜疑,补充道:“若无大人首肯授意,大人同民女所言,民女半字不会转述给他人,民女是知分寸的。”
李明辉和陆家的恩怨她有所耳闻,而从李明辉议事从未喊上陆淮书,态度可见一斑。
她选择当李明辉的谋士,和陆家并无半分关系,她说过走出陆家的门,便恩怨两消从此陌路,只要陆家不再挑事,她不会针对陆家任何人。
而选择李明辉亦不过是她当下想进入朝堂,最有把握的选择,同样和李明辉本人无关。
本质上她助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李明辉。
可她既选择了他,便会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虑。
李明辉满意颔首,道:“辛苦了,早些回营帐歇息吧,明日还需赶路。”
“多谢大人关心,”姜云音没有应声离开,而是询问道:“大人之前为民女备的那匹马可否借民女一用?”
李明辉不答反问:“你要作何?”
“民女想学骑马,”姜云音大方道:“不管这次用不用得上,至少下次随大人出行能更方便些。”
这话听在李明辉耳里,全是表忠心。
他点点头,吩咐韩战:“你且教教姜姑娘。”
“是,大人。”
“多谢大人。”
韩战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生得一张四四方方的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也的的确确话少,出了营帐,只和姜云音商量了一句,用他自己的马匹教学是否可以。
姜云音无所谓用什么马匹,只想趁着大队驻扎休息的间隙,学会骑马,于是点头应了。
她想骑马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未雨绸缪。
白日里坐在货车上,虽未和陆淮书、小兵们有任何交谈,她却不只是倚靠在物资箱上休息,而是在留心观察队伍中的一切,包括那些骑兵是如何上下马、驾驭马匹的。
姜云音观察了半日,已有所心得,两人寻了块空地,韩战简单讲解一下,她几乎是一点就通。
韩战边示范上马边教学道:“其实要学会骑马的第一步,是克服自身的恐惧,不要惧怕马,稳定重心腿部用力上马,记住,要相信自己是可以掌控它的主人,拿出你的气势。”
示范完毕,他将下马,牵住缰绳,鼓励姜云音:“你试试。”
帷帽下姜云音的目光扫过韩战牵紧缰绳的手,几次呼吸后,她从容上马。
韩战的马匹高大,姜云音上马后,视野随之开阔,有些触动和激动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对掌控感的跃跃欲试。
她俯视韩战,主动询问:“掌握缰绳有何要领?”
韩战惊诧于她的果决与勇气,但转瞬又觉得能和平匪大队随行的女子自是不一般,便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她:“用你的手腕去感受马的动向,再用缰绳引导它。”
姜云音将缰绳在手中绕了绕,背部挺直,去找身体和马的平衡。
韩战教得一板一眼,但姜云音学得很快,已经可以驾驭马匹缓步行走。
夜色已深,姜云音对韩战道:“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我再单独练会,晚些将你的马牵回原处。”
见她真的掌控得不错,性子也是沉稳谨慎的,韩战点点头,走了。
姜云音握着缰绳,那种天地辽阔,任由选择前往的成就感让她不觉得疲惫,缓步数圈后,她夹了夹马肚,尝试加速。
一开始非常顺利,直到林中忽然窜出来一只难以明辨的野兽,马匹受了惊,前蹄高扬,开始爆冲。
姜云音心一紧,强作冷静握紧缰绳,身子后仰尝试让马停下来。
马匹昂着头,发出一声嘶鸣,愈发暴躁猛烈的甩头,姜云音始料未及,手里的缰绳被它甩脱。
眼看着要被甩下马去,她利落俯身,用尽所有力气死死抱住马脖子。
……冷静,不能被摔下去,若是摔下去,便是不死也是残废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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