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钱包,但需要给银行卡和身份证找一个可以安稳存放的地方,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在软件上看到钱包的推荐广告,他想起曾看过的那些影片,想起主角把恋人照片放进夹层的画面,种种镜头在他的脑中打转,他决定买下一个钱包,把贺衡恩的照片放在里面。
赵晓佳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才喊完妈又喊老天爷,语气激昂且嘹亮,其中夹杂的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和当年陈一对他斥责中的如出一辙:“我的老天……大哥你搞什么飞机,都分手了还藏人家照片?你不会是被他甩了吧?”
她抢过钱包,把眼睛贴在照片上:“我去,还真帅啊……这哥还有气质……就是怎么是单人照?”
她斜楞着眼睛瞥他:“你不会喜欢了半天连张合照都没混上吧?”
……现在这年轻人说话就是讲究。
“我——”程筝作势就要伸手去够,“不会说话就别说。”
“哎哎哎!”赵晓佳迅速闪掉他的动作,“没看完呢没看完呢。”
程筝撑着额头,手指抓了一把碎发,不爽地盯着她。
赵晓佳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分手多久了?”
“……忘了。”
“忘了?这也能忘?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还喜欢他呢,这种事不应该记得很清吗?”
“不想记。”
赵晓佳把钱包还他,程筝举在眼前,指腹轻轻摩挲那层薄膜。
他和贺衡恩没有合照,两年多的时间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那时他得意忘形,他被幸福冲晕了头脑,有了爱心就飘到天上,只知道享乐,忘了留下什么他们相爱的证据,就连贺衡恩单人的照片手机里都没存下几张,为数不多的,还是他临时起意偷拍下的。
这是里面最清晰的一张。
——
“不会真是他甩了你的吧?”
“……是我提的。”
赵晓佳大吃一惊:“啊??”
她的眼睛里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那是因为啥啊?你提的分手,结果你还在这么缅怀上了,你这不是有病吗?”
“……”程筝把钱包啪嗒一声扣上,抱住双膝,脑袋挤进腿缝,大家都说他有病,他可能是真的有病。
和赵晓佳第一次见面的这个中午,程筝牺牲掉午休的时间,向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生断断续续讲述了自己的爱情故事,从他去到北京,再到和贺衡恩阴差阳错结识,最后到他们分开。
说到最后一年程筝的情况,他本人显得有些迷茫和混乱。
程筝皱起眉,想从绕成一团的乱麻线中找到一个线头,可这个线头一碰就没,一碰就要溜走,他找来找去,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无用功,到头来,这团线越来越糟,越来越缠绕紧密。
赵晓佳不怎么过脑子的讲,语气中带有她们这个年纪特有的单纯和直接:“你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
“你不会真有病吧?”
“不会吧不会吧?”
“……”程筝咧开嘴角假笑着瞧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呃…”赵晓佳尝试着拼接程筝破碎的心,“我不是说你现在有病,我是说你那时候,看起来很像那种……例如抑郁症患者啊,焦虑症患者啊……你能理解吗?”
赵晓佳讪讪而笑:“就,就……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我的同桌,她就是这样啊,因为她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才了解的。”
“你同桌咋了?”
“她就是原生家庭也不太好嘛,上了高中开始觉得不舒服,就是抑郁和焦虑吧,前不久休学了。”
程筝哦了一声。
赵晓佳接着说:“怎么说呢,这里面是很有门道的你知道吗,像抑郁和抑郁,它还不一样呢。”
“有的人他可能特别严重,这个就别说了,肯定是抑郁症,最高都能到重度了。”
“有的人呢,他只是抑郁状态。抑郁状态,你听过没?”
程筝摇头。
“抑郁状态它跟抑郁症可不一样,我同桌就是抑郁状态,去医院检查出来的。”
“就只是那样,她当初都挺难受的了,你说那些抑郁症患者得多难熬啊。”
“我估计你当时和她差不多吧,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我当时还查过呢,什么意识迟缓,兴趣减退,失眠多梦这种都正常,说白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程筝僵硬地笑了下:“……好像是吧,但我现在没有那样了。”
赵晓佳猛拍大腿:“对啊!就是这样,离开让你痛苦的人和事,找到让你快乐的环境,自己想开了调节好了,就会好的。”
“……是这样嘛,应该吧。”
“不过,我真觉得你到了这时候,没必要想太多了,你也恢复了,也成长了,总要继续尝试吧?虽然我是比你小了这么多,但爱情它就是这样的,不管大家多少岁,经历过什么,它的本质都不会变,难道你们这样,两个分开了,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还能叫一段完美的爱情吗?”
“爱情很难完美的,本质是不会变,人会变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可你不还是在喜欢着他么?确实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未来万一哪一天,你发现你不喜欢他了,我觉得你肯定也是遗憾的吧。”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你靠的是什么呢?你在靠什么坚持这份喜欢呢?”
“……”
幻想。
幻想我们仍然相爱,幻想我们从未分开。幻想一切沸腾和让我们不堪的往事过后,能够忘记在尘埃中的悲恸,作为两棵小草,自由的活着。
幻想让他的心重新跳动,跳动着绘出生命的意义,意义由他的名字命名。他的名字是让他颠倒在醉生梦死的梦境中的悲伤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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