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形即便看上去身形那般瘦小,但却相当稳定的就抓住了两人一边跑着,一边伸向他的手。
这个身形瘦弱的中年人,就那样像是抓着两团棉花一样,身体没有任何依靠,就将两人的身体甩上了火车的车厢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三个人都成功登上火车之后,率先开口的是路伊。
“这怎么说呢,算是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凑在一起了……”
接着韩形向两人说明了,自己醒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和两人最开始的情况类似,他同样也是倒在这么一片带着寒意的荒原之上,但很快他便认清了自己目前的状况,深知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找到什么犯罪的机会,于是果断朝着像是大路的方向靠拢,当然也是出于一定的运气,让他刚好就赶上了这样一列行进速度不是很快的列车。
至于朝云昔和路伊之前所考虑的,要找到剩下的成员这一点,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韩形的考虑范畴之内,没别的,他们二人是因为见到了彼此,所以才会产生再去找到剩下的那个,而韩形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直到刚才才终于像是意外收获一样发现了这二人就在和他同样的位置。
想来也确实,怎么可能连一点同伴的影子都没发现,就断定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人,会在自己身边呢?
不过总之,三个人算是稍微,带着点运气地,这样子聚在了一起,眼下他们所要考虑的,就不能再是什么其他二人的情况,虽然没有一个明确定性的时间限制,但每个人心里也都深知,他们共同的这个任务实行起来存在着许多还未曾所知的困难和险阻。
况且就是这样一片荒芜的大地,也根本不存在给他们留下什么可以去郊游的冲动,可以说在心情恢复平静之后,留给他们的唯一一件要紧事,就是把远在中国的,促使他们现在来到这片荒芜之地的那个名为“水云”的女子,通过他们的“犯罪手段”,达成一个引渡的行为。
而伴随着列车隆隆的轰鸣,即使没人开口去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他们三人的心中,也都或多或少的酝酿起了一个共同的计划,那便是——
抢夺列车。
这列火车即便说,在这个时间段开得很慢,以至于可以让两个没有在速度方面有特殊能力加成的两个人可以直接登上来,但不意味着列车的驾驶员,或者叫列车长此时是离开了这个移动的长条物体。
简单来讲就是说,虽然他们三人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或者再把韩形自己一个人在列车上度过的时间,加在一起,也还没有见到过在他们所处的车厢的位置,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可这也并不代表着此时此刻这整个列车当中没有一个人的存在,或许,只要他们下定决心朝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前进一会儿,他们就能够看见列车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而这,则就恰好是他们三人所期望的,因为他们在一番简单的,直抒胸臆的交流之后,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他们现在最简单粗暴的目标就是,抢夺下这列火车的拥有权。
他们三人制定了一个,理想状态下很完美的计划。
首先是由战斗力最强的,且具备一定程度特殊攻击效果,也就是将人冰冻起来的这种能力,一路上搜寻列车驾驶室的路上肯定会遇上不少人,或许是这里的乘客,或许是工作人员,但这都不重要,他们的设想是,凡是遇上一个活着的,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不可控变量的生命体,全部由韩形一律冻成冰块。
至于这个工作为什么是要由韩形的“冰冻”来进行,而不是让朝云昔那种,更加直接将人打晕,或者是由路伊进行控制,简单来说,一方面是交给朝云昔或者路伊,对于他们二人本体,都会产生些不可控的变量,另一方面则是,交给他们二人的能力来处理这个问题,说不定会产生些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他们三人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仅仅是夺下这列火车,然后让路伊通过他对于人能够产生精神控制的能力,控制列车的驾驶员,前往他们想要到达的,更有人烟的,更利于犯罪的地方,而不是就在这样的列车上,造成什么无辜人员的直接伤亡。
说到根本就是,虽然他们的目的是犯罪,理论上,直接进行杀人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最能引起轰动,最能达成他们想要的效果的,但可能是出于一种为人的本性,更像是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下待了那么久,看惯了毫无意义的残忍的对于生命的虐杀,以至于放在现在这样一个,自己可支配空间扩大的地方,他们才更不想重蹈覆辙,弄得自己似乎还身处地下世界一样。
但即便有了这样的计划和想法,就真的能够一切顺利,或者说,真的就如同他们所想,他们已经从那个地下深处的世界,成功地逃离出来了吗?
眼下,对于三个人来说,是没有这种多余的精力去理清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的,如果是只有一个人还好说,他可以留给自己无限的思考空间,但三个人在一起进行一项工作,最重要的就已经不是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更为关键的点是,要团结,而不是因为个人因素,产生什么节外生枝的插曲。
在三个人快速地在车厢里穿梭了许久之后,他们似乎认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列车,这儿应该根本就不是什么载人的列车,反倒像是拉载着煤炭之类的东西一辆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运货车。
首先带给他们的一个难题就是,他们被一节完全封死的车厢堵住了去路,这节车厢当中大概装着满满的煤炭,还在运行之中,也就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能从车厢的内部通过。
“这该怎么办?”路伊脸上没有露出多少困惑,就像是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人说这种话一样,他就主动担任了这样一个角色。
“难不成,我们要爬上车厢,在车顶上走到驾驶室那里去?”朝云昔提出了一个非常直接的想法。
“啊?那是什么,你是说在这上面?”路伊这回依旧是像是在扮演着某个话剧里捧哏那样的角色,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好像是自己也想到了朝云昔提到的这个构想。
“看起来,只有这个办法,现在看来算是比较靠谱的。”韩形似乎在斟酌了一番之后,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真的?这难道就不怕掉下去……”
“真掉下去了,大不了爬上来就是了,就像我们之前上来那样。”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会用冰把你们固定在车顶的。”
“啊……说实话真是不太想上去,我以为我来了俄罗斯,没想到去了印度……”
路伊依旧在这最后一刻还发着牢骚,朝云昔多多少少有点没办法理解现在的路伊,无论是他所见到的,路伊那样不堪的过去,还有自己在未来的世界,见到的那种冷冰冰的阴柔男子,哪个似乎都是和现在这样一个,带点活宝属性的路伊不搭边的。
这未来,大概还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朝云昔暂时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互相托着彼此,从两节车厢的隔空处,首先是朝云昔,最先登上车顶,好在他现在不是身为易箫时候的体重,整个人的身体也感觉轻巧了许多。
再下一个,是路伊,由韩形在下边托着,已经登上来的朝云昔拽了一把。
最后,则是不借助任何外力,光是凭借自己,以及制造冰块产生的类似蜘蛛侠那种效果,就成功登上车顶的韩形。
“注意脚下。”韩形刚刚登上车顶,就迫不及待地在行驶的列车上站直了身子,甚至这还没完,此时他就已经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将先登上车的二人脚下,制造出了一种粘稠的,就像是冰雪融化季节那种常见的还没完全化成水的湿漉漉的冰。
“你们现在可以站起来了,不用担心保持不住平衡。”
“老头儿,你这弄得是什么,怎么这么恶心?”路伊看着脚下的那滩半融化的,像是冰水混合物一样的东西。
“你姑且可以看成是,用我的能力做的,可移动的胶水。”
“你这难道不前后矛盾吗?又可移动,这说明胶水粘的不牢,那我还怎么信任你……”
“你很有理解能力,的确,可移动付出的代价就是粘的不牢固,所以为了解决这种弊端,我们要做的就是——”
韩形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他整个人的身子就开始朝着前方快速地跑去,他的脚底也粘着和二人相同的物质,那东西在他的脚上表现出来的效果,比起说是什么为了稳固而制作的强力胶,倒不如说是仅仅是增大摩擦力而产生的一种东西,类比一下,可能那东西就像是,钉鞋?
“哇,你这老头儿,真的可以这么跑吗?”
“倒不如说,好像只能这么跑才行……”列车的动荡,时不时吹来身边的冷风,弄得朝云昔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只是站立着,脚上那团东西,似乎连胶水那样最基础的稳固都达不到,更像是一种达成润滑效果的物质。
于是,朝云昔也学着韩形的身姿,用自己最大限度的快速,朝着前方跑去……
而身后,很快就传来路伊有点狼哭鬼嚎一样的声音,但姑且他没有就那样掉下车去。
三个人前前后后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他们这样跑起来,在列车的顶部着实发出了不小的震动声,如果这不是什么运煤的列车,而是人员去报告情况,然后就会造成停车,会有人来检查列车顶上发生了些什么……
而,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列车,在一个明显不是站牌的位置,缓缓减速,由于本身速度就不是很快,所以几乎在车上奔驰的三人意识到这件事之前,列车就已经彻底地停了下来。
而在他们三人意识到了这件事之后,一开始奔跑在最前面的韩形,此时此刻也缓缓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从车厢的四面八方的车门里,钻出了一个又一个面上带着煤灰的俄罗斯人,他们嘴里有的骂骂咧咧,有的一脸疑惑,而朝云昔,也充分理解了这群从车厢里冲出来的俄罗斯人口中道出的话语的含义。
“他们在说,车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在跑……”
朝云昔斟酌着,用相对文雅一些的词汇,向身边的二人翻译了这样的语句。
“你听得懂俄语?”
韩形还不知道朝云昔的这样能力,朝云昔则简单地把自己之前和路伊提到的事情向韩形转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他们这出来的人很多,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我们……”
韩形这样带着一点喃喃自语的语气,紧接着很快事情就按照他所说的来了……
“看!车顶上有三个中国人!”
“咱们这儿可是西伯利亚,他们一定是想从我们的工厂逃跑的日本人!”
越来越多的俄罗斯人看见了他们,已经开起了玩笑。
“不对不对,他们有三个,应该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朝鲜人,一个日本人!”
“我猜那个最老的是日本人!”
“那么那个长头发的就是朝鲜人!”
“那个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就是中国人了?”
朝云昔像是同声传译一样,把这些听得清楚的俄语对话翻译给了在车顶的另外两人。
“怎么办呢?小日本儿?”路伊似乎已经加入了这群俄罗斯人的调侃,他这样看着韩形说着。
“这不就没办法了不是,就用我们最开始商量好的策略来……,朝,鲜,人。”
像是针对路伊的调侃,韩形用着完全不像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样明显是在开玩笑的话。
随后韩形一个纵身,从车顶跳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韩形整个身体就开始急剧地变大,他终于从一个瘦小单薄的中年人的姿态,几乎就是短短几秒钟,就变身成了一个几近两米,浑身肌肉的壮汉。
而面对着这样超现实的景象,韩形伸出自己的手掌,那掌心对着的,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所有的俄罗斯人。
掌心之中,像是喷射出了什么无根的白气,所及之处,刚刚出现的,还开着玩笑的俄罗斯人们,就这样全部变成了人形的冰雕。
这个过程之短,以至于还站在车顶的二人,站立着不动的脚,甚至还没有产生一些应该有的疲劳感,韩形就已经从车下,利用自己产生的冰柱重新爬上了车顶。
在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之后,韩形的身体也开始了迅速的缩小很快就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似乎是见很长时间都没人来给自己汇报,从离他们三人所处的车厢不远处的,看起来像是驾驶室的方向,下来了一个个子不高的俄罗斯人,嘴里骂骂咧咧叨咕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的话,朝车厢外走出去。
“接下来轮到你发挥了,朝鲜人。”
路伊像是还没从刚才韩形的那一行为反应过来,半天才意识到韩形所指的事,有些半带局促地点了点头。
他从自己的长发上捋下一撮头发,攥在手里。
看准了那个驾驶员走到这边的方向。
然后,整个人直接降落在那人身上。
还没等这人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泰山压顶”,就感觉自己的口中,被塞进了一撮细长的东西……
随后,那个担任驾驶员的角色,就感到了天旋地转,意识尽数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