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与之知道阒惄昳要来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
他洗漱完毕,刚到膳厅门口,就看到阒惄昳坐在他家餐桌旁,心安理得的吃着他家厨子给他做的早膳。
他看向杵在门口跟根柱子似的南风,“怎么回事儿?”
他不是让他昨晚继续盯着她去了嘛,怎么把人盯到家里来了呢。
南风心虚的垂下脑袋,“曲姑娘说怕您一个人用膳太孤单,特意早起过来陪你用膳的。”
还特意不让他提前告诉他,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至于他家殿下惊不惊喜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他家殿下逐渐危险的眼神中,他察觉到他的处境,似乎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景与之咬牙,“你!”
他到底是他的暗卫,还是她的暗卫啊,她说什么他都照做啊!
那他干脆以后跟她算了!
“与之你来了啊,快过来尝尝,我给你带的翡翠虾饺、烧麦、鸳鸯糯米糍、还有三鲜馄饨。”
景与之一只脚刚踏上台阶,被她亲昵的称呼吓得差点儿脚下一滑。
他震惊的望着企图装什么都没听见的南风,她刚才喊他什么?与之?
他跟她的关系什么时候亲近到,可以称呼字的地步了?
阒惄昳似乎等不及了,直接过来把他拉了过去。
“……”
景与之震惊的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
肌肤细腻,指骨修长,跟他印象中大家闺秀的手完全不沾边。
这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子的手呢。
不对!管她手长什么样呢,男女有别她不知道嘛,怎么可以随意对陌生男子动手动手呢。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着坐下了,手里塞上了筷子和汤匙,面前放了一碗三鲜笋丁小馄饨。
紫菜、虾米、小葱、还有胡椒的香味,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颜色清新表皮晶莹剔透的翡翠虾饺,隔着薄薄的表皮,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一整颗虾仁。
这看着就不像他家厨子的手艺。
难道她一大早就真的只是为了,陪他用早膳?
她从昨天开始就想方设法的故意接近他,到底有何居心?
难道是识破了他的身份,趁机讨好他呢?
“别愣着,赶紧吃,吃完还有事呢。”
景与之看着面前诱人的美食,加上阒惄昳一直在催他吃,她越催,他越觉得不怀好意。
他盯着面前氤氲着热气的早膳,愣是迟迟没敢动筷子。
阒惄昳看出他的警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景与之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那意思,十分明显。
阒惄昳也没解释,直接夺过他手里的汤匙。
景与之被她突然发难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难道恼羞成怒了?
阒惄昳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舀起一个馄饨放到自己的汤匙上,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
“现在可以放心吃了吧?”
景与之看看她,看看馄饨,又看了看门外,确实没人给他送早膳的意思。
他尝试着尝了一口,见味道确实挺鲜美的。
“阒姑娘,你刚才说,还有事,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来盯着南风做纸鸢的嘛,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
阒惄昳笑得一脸神秘,“带你去看好戏。”
昨晚她回去就听颂夏说,庄姨娘不知为何被罚了半年的月银,还被禁足三个月。
曲碧怜也跟着被禁足了。
但曲碧怜的贴身侍女朱青,却趁着天黑偷偷溜出碧荷苑,去前院见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正是落水那天晚上,去前院喊人的王六。
王六是去年三月刚进的府,平日里就在前院干个洒扫工作,也不起眼,一问下来,家中的下人里,没几个人跟他相熟的。
那夜也不知怎么的,他不在前院候着,跑到了后院,还刚好撞见了有人落水,最后传出大小姐失足落水的谣言来。
原主她爹当天夜里就把他喊过去,询问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六却一口咬定,他是碰巧遇见了前来喊人的忘东,从忘东口中得知的大小姐落水的消息。
忘东一死,这事死无对证,加上没什么证据,就只好先把他放了。
如果不是阒惄昳派颂夏盯着碧荷苑,颂夏也没想到,曲碧怜的贴身婢女居然跟前院的洒扫小厮这么熟悉。
俩人大晚上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不知道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颂夏悄无声息的凑近之后,才偷听到,朱青原来是帮她家主子,要约什么人见面。
王六进府的时间,正是曲碧怜跟着原主一起进宫参加宫宴,被成王骆凌泽认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后没多久。
这个王六是谁安插进府的,就不言而喻了。
能让曲碧怜冒着禁足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出去幽会的人,除了成王骆凌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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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俩人合伙算计原主,她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呢。
只是‘捉奸’这事吧,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
“好戏?”
景与之面露狐疑,他怎么从她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呢?
“别问太多,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一大老爷们儿,难不成还怕我把你卖了啊?”
“那倒不是,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家里的人放心让你跟陌生男子一块出去吗?”
她都有婚约了,再跟其他男子出去,难道她就不觉得哪里不妥吗?
曲府也是,她这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以前就没有人察觉过嘛。
阒惄昳神色玩味的看着他,“陌生?怎么就陌生了呢,咱俩昨天不是互相认识过了嘛?”
她是谁,他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嘛。
都去她家做过客了,这时候装什么不熟啊。
再说了,她俩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呢,只要不出意外,她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可是……”
景与之想说,只知道个名字,连对方具体干什么的,多大年纪,家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算是哪门子的认识啊。
更何况,他们彼此都互相隐瞒了不少事情,一开始就不坦诚,她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阒惄昳神情认真的看着他,“咱俩还是一起垂钓,一起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关系,怎么不算朋友呢,再说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两家是邻居,真出什么事了,那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景与之被她直白的言语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怎么的,就跟她成朋友了。
用完早膳,被她强行拉着出门的时候,直到坐上马车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她说要出门就出门呢。
他完全可以拒绝的啊。
上车前,阒惄昳给驾车的南风说了一个地址,南风看了眼她身后的景与之。
景与之斜睨他一眼,现在知道问他的意见了,早干嘛去了。
他率先上了车,直接把阒惄昳扔在后面,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南风犹豫了下,还是把手臂伸了过去。
阒惄昳道了声谢,借力上了马车。
景与之从掀开的车帘处,冷眼看着狗腿子南风,心里盘算着晚上还是换个人盯梢,把他撵回宫去,省得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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