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儿,你觉得这毒何解?”老人头缠中髻,上身穿着黑色麻衣,大襟右衽,下着灯笼长裤,脚上穿着麻绳编织的草鞋,单从装扮来看,便是云城独有的诺苏族穿搭。老人坐在竹制摇椅上,手中拿着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一边摇着竹椅,一边问道。
“将死之人,解了毒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给我,把他炼成药人!”坐在他身侧的男子,同样是黑色上衣,不同的是,袖口以及领口处都绣有花纹。右耳戴有银质耳饰。埋着头,捣鼓自己手中的药罐。
“你那药人也炼了数年,不是中途暴毙,就是发狂自残。还没死心呢?我看他穿戴不凡,应是京都的世家子弟,模样嘛,倒也算得上不错。被你炼成药人,顶着一张死人脸,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副好皮囊!”老人右脚点地,摇椅稳稳停下。
“他那皮囊有我的好看?”少年不服气地抬起头。
少年如玉,眉眼之间,少了几分稚气,更多的是成熟,倒是与他的言行差距甚大。
“不相上下!”老者如是道,瞧着徒弟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我说,那人看着更为清秀些,美则美矣,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不能救!”少年就是看不惯老人这么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
“可救?”老人故意提高了音调问道。
“可救!”少年无奈扶额。即使知道师傅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还是自请入套了。能让师傅一眼看中的人,他倒要看看,救活了,有什么厉害之处?
“还有七天,把握住了啊!”老人站起身,走向另一侧的竹屋。
“知道了!”少年没好气地答着。
师傅出去一趟,还以为给自己带好吃的,谁知道带两个麻烦回来。
明明自己可以救,却不动手。人老了,也变懒了!少年心里埋怨着。
自己定下的三不救,也不考究了。
少年将手中的药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起身,沿着小道,走进竹屋。
床榻上,紫沂宸安静地躺着。
“这么瞧着,确实有些好看。”少年的手指将散落在他脸颊上的乌发拨弄开,不禁啧叹到,“就是脸色苍白了些。”
谁让你遇见我了呢,勉强让你活下来吧。
“既是跟师傅应下要治你,小爷就一定治好你。但是呢,小爷也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总归还是需要你付出点代价的,这么美的一张脸,炼成药人确实可惜了些。”少年端详着紫沂宸的脸,嘴角不禁上扬,“那便从此刻起,就做我的仆人吧。”少年爽朗一笑,“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年坐在榻前,用手托着下巴。“既然是我的人,总得有个标记吧。”该留什么样的标记好呢?有了!灵机一动,拿出衣袖里的银针,在他左耳耳垂上刺了一针,一滴血滑落,从少年的衣袖中爬出一个蓝色小虫,闻着血气,爬上了他的耳垂处,消失不见。
“咳~你是谁?”竹门被用力推开,戴朝亮艰难地迈着步子,冲入房间,意图把紫沂宸挡在身后,语气不善,“你想对他做什么?”
“哟~比我预想中醒得早了半个时辰。身体不错嘛!”少年不以为意地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床上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干卿何事?”虽未感受到杀意,戴朝亮也不敢就此放松警惕。自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内,不见紫沂宸。
推门一看,才注意到周边的环境,四面皆山,几间竹屋修葺于竹林之中,后有瀑布直流而下。本该是一处美景,却生不出半分心思欣赏。
“不用我对他做什么,他身中奇毒,再过七日,便命归九天。”听着戴朝亮的回答,少年并不生气,接着说道,“此毒,名唤七瓣莲。身中此毒者,长期昏睡不醒,对外界全无知觉。呼吸犹存,可吞食,却如活死人一般。额间生出七瓣莲花,待七瓣莲花皆呈粉色,那便是他身死之日。以你现在的身体,现在出去给他找块儿地,没准能在他断气前给他挖好坟。”
沂王额间的第七瓣莲花,颜色也逐渐变粉。
“你?!”戴朝亮被楼岑最后的一句话噎住。
脸上的怒意却在看到少年那副戏谑的样子后消失不见。
“你能救他?”戴朝亮听少年说得头头是道,不顾及孱弱的身子,走到少年身前,抓住他的胳膊,眼中充满着希冀。
沂王中毒,太医皆无对策,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他却能断言所中何毒,且对症状如此了解。眼前的少年莫不是传闻中的药王?看来,沂王命不该绝。
“救他?凭什么?非亲非故的,小爷我为何费力气去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少年抽出自己的手臂,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乎看不见戴朝亮面上焦急的神色。
“药王前辈,请您一定救救他!”眼前的少年看似比自己还要年轻,言语之中却显老成。他们身中雾瘴,却能够全身而退,多半是靠眼前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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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对你很重要?”少年挑眉看了戴朝亮一眼,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
“是!”
“哦,我若说,救他一命,需拿你命抵呢?可还愿意?”少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戴朝亮。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愿意!”
啧~没意思!
来药王谷求医的人不乏少数,但提到以命相抵,多半犹豫不前。恩爱夫妻,贤子孝孙,在命面前,不值一提!人嘛,总归是自私的!
少年很好奇,什么关系值得他舍命相救呢?还是那个人的身份不得不让他这么做?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少年咧嘴邪魅一笑。
“救他倒也不难。只是这谷中,药材稀缺,四周又有瘴气环绕,这药材嘛,不太好找……”少年摊了摊手,一脸为难地看着戴朝亮。
“需要什么药材,药王前辈尽管吩咐,我去找!”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都要去试试。
“不急不急,你这体内瘴气未除尽,贸然前往,我还得去救你,不划算。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去不迟。”少年顿了顿,“不过,小爷我一直独居谷中,现下多了你们俩,这做饭洗衣的活……”
“我来做!”戴朝亮立马接上。
上道!少年满意地抿了一口茶,果然,唇齿留香啊。
“另外,医治期间,这间屋子,非传唤,勿踏足。”瞧着他一脸纠结,少年补充道,“我既然答应救他,就不会害他。这点信任,还是得有的吧!”
“在下代宇,多谢药王前辈相救!”戴朝亮俯身对少年深鞠一躬。“该问恩公尊姓大名?”
“大恩不言谢!你们中原是这么说的吧。至于姓名嘛,等我救醒他,让他亲自来问我。”少年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你那房中的桌上,有治你身上的伤药,清除体内瘴气的丹药。服用时间剂量都有在纸上写明了,先回去休息吧!”
戴朝亮从少年的这番话,知道他并无恶意,便退出竹屋,去对面的屋子休息。
眼下,需尽快恢复,才能去找药材救治沂王。
少年从袖间拿出一颗药丸,走到榻前,右手捏着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左手将药丸推了进去。确保药丸在口中融化,手指才慢慢移开。
小脸倒是挺滑。不知道是不是中原人的样貌都这般好看?
手指再次覆上紫沂宸的脸,恶趣味地戳了戳。
玩够了之后,食指搭上他的脉搏,这丹药可保他十日无虞,十日一过,若毒未解,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还要小爷亲自给你烧药浴,真是给你脸了!”少年捏了捏他的脸,看着被捏的部位微微泛红,才满意地放开,“算了,怎么说也是小爷的人,自然是要好好养着的。”等你醒来,可要好好孝敬小爷我!
少年从药庐搬来一个木桶,置于房内,关好门窗。又跑去药庐挑选药材,去后山冷泉挑水,回药庐烧水。
“怪不得师傅自己不救!”等忙完一切,少年瘫坐在竹屋前台阶上,斜靠着身子,忍不住地抱怨。师傅老人家不知跑去哪里潇洒了。他难道就不担心,这两人是恶贯满盈之徒,要害他徒儿性命么?
做师傅的,当然是熟知徒弟心性的。
丢下这个病患,早已出了药王谷。
药浴煮了一个多时辰,少年又骂骂咧咧地撸起衣袖,将药水一一注入木桶,一个帮手都没有。
想着接下来十天都要反复这样的动作,楼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发誓在医治好他后,一定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还是快点把那个代宇治好,替他干苦力。
木桶里的药水装的差不多之后,少年关上门,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内室,犹豫了不到一瞬,便走进内室,将睡榻上的紫沂宸抱起,掂了掂重量。
少年嫌弃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真轻!看来要好好养养。”身子过于娇弱,怎么听他使唤?
“中原人的衣物真是繁琐,麻烦!”环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瞧着他身上繁琐的衣物,不耐烦地运功将他身上的布料尽数震碎,裸露的胸膛倒是结实得很。反正怀里的人也听不见,少年更是无所谓。
食指伸入木桶,搅和了一下里面的水,水温较高,对于常人来说,较为烫手。
不过,对他来说,刚好。
少年将怀中的人放入木桶中,自己则坐在木桶边的凳子上,一手擎着他的肩膀,防止他没入水中。
桶内水汽萦绕,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无色。
浸在水中肌肤,被热水染成了红色,额间的粉莲显得更为妖艳。
少年拿出袖中的一套银针,分别扎在他背部、头顶的几处穴位上。
想着时辰尚早,微闭上双眼,靠在木桶旁,扶额小憩,手却半点没有松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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