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马蹄声哒哒作响。
“润宝,你和仁王世子说清楚了吗?”
“说了,过完年回来,当面亲口拒绝我,我就彻底死心!”
她三哥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臭丫头,干嘛要等到那时候,我看你压根还抱有希望,不死心!我可警告你,回头立马相亲,别再耽误了,娘为你的亲事都快急疯了。”
“放心,三哥,我们家哪个是优柔寡断的,不过任何事必须面对面说清楚,免得小人作祟。”
仁王爷在自家暖阁中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为何你昨晚不上门问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跑去见紫昱延次数可不少。”
“三哥,”阿灼严肃地瞅了他一眼,“你希望我顶着被人甩的心情过年?”
“……”
陈三郎的嘴巴张了张,最后竟然无言以对。
“年后我还要忙生意上的事,回皇城的时间延迟了,再说了明年雪颜霜可是我们陈府的压轴大戏,我也压根没时间相亲啊,等明年三月中旬再说吧,驾!”
陈恒义还想说几句,陈圆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已经卷尘跑得老远,他叹了口气满是无奈:“这丫头……”
南宫府里,红色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新年的气氛越发浓重了。
龙吟雪正端坐在桌前,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桌上放着华二刚端上来的茶汤,正冒着热气,香气夺人。
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母亲觉着孩子也应该走出来了,便时不时提起相看之事,即便不是龙家西苑的继承人,身为嫡长子也肩负大房传承香火的任务,他的亲事成了头等大事。
结果呢,他全部推了,理由依旧是无意婚嫁,立业后成家。
龙夫人拿着信,落了一夜的泪,宫琳琳的事对儿子的打击太大了,难不成因为这个女人白白蹉跎了大好时光吗?
今年除夕,他未归家,而是选择留在了外祖家南宫府。
龙家东苑在那件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大家心知肚明,不过看西苑隐隐超越东苑势头挥刀斩了西苑最有力的臂膀。
东家的家主如今是他的堂大伯,大爷爷和祖父是同胞亲兄弟,侄子和叔叔之间的血脉已经淡了一层,龙家发家的最初都是由大爷爷一手打下的,自己亲兄弟自然拉了一把共享富贵。
如今东苑的家主可不认为两家齐头并进,东苑只能是主,西苑只不过是主子手里因为血缘而最忠心的左膀右臂。左膀右臂的势力都超过主子,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本末倒置,逆行倒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耳边犹记那白发苍苍目光睿智的老人,曾经耳提面命对他们晚辈说的话,可他的后人在富贵浪潮中终究迷失了。
想起怀有私心的祖父,无论东苑还是西苑都让人心寒,既然如此,他龙吟雪何不创造自己的帝国,他需要时间,很漫长的时间。
比起这些,更愁人的是如何从陈圆润的心里,挤走别人把自己安放进去。
窗外的雪景又让他想起了和陈圆润的初次见面,也是这样的雪天。
撇开宫琳琳的事不说,他的心里最初也是轻视她的吧,如今的苦水真是难以下咽,悔不当初?还是有缘无分。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比“有缘无分”带来的折磨如钝刀割肉般难捱的词语了。
东苑和西苑的人甚至自己的家人都以为他留在皇城过年是因为宫玲玲而难以释怀,只有华一华二知道真正的原因。
门是虚掩着,华一脱下堆满积雪的外袍,轻叩门。
“进来。”
龙吟雪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汤往前推了推,“华一,先暖暖身。”
华一的鼻子冻得通红,目光异常透亮,倒也没推辞双手捧起啜了口,忍不住开口道:“少爷,陈府的人今儿一早就离府了,应该是返南溪郡过年了,陈老爷和陈夫人今年也从云烟城回到故里,云烟城的事宜全部交给了陈四夫妇,他们应该是要长期待在南溪郡了。”
华二忍不住插嘴:“陈姑娘也回去了,你怎么看过去还挺高兴的呢?”
“你不知道啊,我去陈府打探消息的时候,威震将军府和谢府的两拨人都带着官媒撞到一块啦……幸亏陈姑娘离开的及时,难保被仁王世子拒绝后,会不会心灰意冷随便挑个嫁了呢。”
龙吟雪一听这事,眼神黯了黯,陈南和谢府还不死心呢,也是,虽然“凶名”在外,她的手段,她的爵位和她的舞艺绝对够入任何顶级世家的眼了。
华一认真对着自家少爷道:“公子,陈老爷陈夫人在云烟城就对你印象不错,趁着他们对皇城的那些公子哥儿还不熟悉,我们过完年趁早去南溪郡拜个年。”
这是提醒他去陈府刷存在感,刷多了说不定就挤进了陈府预备姑爷名单。
直接去提亲的想法何曾没蠢蠢欲动过,先不说他的脸皮有没有陈南和谢家老五那么厚实,深怕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会不会连生意搭档都做不了,这是龙吟雪最为顾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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