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巴掌正要落下,温美酒忙不失时机的小声道:
“爹,我以后多多挣钱,让大家都有吃的,这样就不用端奶奶的锅了。”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爹的要害,他现在躺在床上,家里的吃喝用度,包括孝敬奶奶的东西,全部都是温美酒一个人挣来的,她甚至为了这个家曾经把自己都给卖了。
这样的女儿,他有什么脸面打她。
“哎!”爹一声长叹,手一偏落在了床上。
奶奶的眼睛盯着那手掌落下来,最后落偏了,心中那个恨,拍着大腿道:
“老二,你完蛋了!
你连一个丫头片子都管不好,将来怎么管教你儿子?
后面小的会有样学样,全部都跟着她学坏。”
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爹长吁短叹,奶奶不依不饶。
婶娘眼睛在那锅肉上转了好几转,眼看着奶奶说不动爹,咬了咬嘴唇,慢慢的靠在了奶奶的身后,用手指捅了捅奶奶的后背。
奶奶察觉到了婶娘的意图,谁不想吃那锅肉,可是目前形势对他们不利啊!
婶娘干脆自己开口,说话之前人先笑了起来,柔声道:
“娘,你消消气,孩子大了,不听话是常有的事情,慢慢管教就是了。
嫂子,二哥身体不好,你应该多替他分忧,美酒又是女孩子,有些事情真的你来才行。
她把我家的锅都端走了,我们全家到现在都得饿肚子不打紧,她的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你看,这事情咋办吧?”
娘讪讪的陪着笑脸道:
“我这也没办法啊,现在全家都靠着我家美酒过活呢。
你拿走的那些个粮食就是美酒弄回来的,你都拿走了,我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你家好歹还能开火,我们一大家子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孩子这才去那边端锅,怪不得她。
怪就怪她爹娘没本事,没办法顾他们周全。”
婶娘冷笑一声,心里想着二嫂肯定是在哭穷,藏起来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呢。
“二嫂,咱们说话都要实诚点儿。
我拿走的那点东西是给娘吃的,我走得时候可是给你留了不少,就是想着你家里还有孩子呢。
再说了,咱家美酒能耐,结交了有钱的公子,这点东西对你们家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你们家里困难的时候,我总是体恤着,就是娘让我来要,我都不能来。
其实,美酒去我家端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这锅端走就端走了,我家还得吃饭,我看你家这锅挺旧的了,我吃点亏,和你家换换锅算了。”
婶娘说着就要动手把肉锅从桌面上端走,被一群孩子摁住了,他们还没吃够呢,怎么能让她端走?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白养你们了。
婶娘瞪着两个儿子,在心里暗骂他们胳膊肘往外拐。
元宝被娘瞪了,吮着筷子头,有点手足无措,心里却知道娘做得不对,这是二大娘家的东西。
“你们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咱娘因为美酒的事情还生气呢,这点就当孝顺她了吧,回去我也好帮着你们劝劝。”
婶娘开始朝着娘那边使劲儿,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了,还不是因为看上了这锅肉。
奶奶在旁边冷哼一声,把头往旁边一扭,道:
“便宜他们了。”
娇娘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这年月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看见了肉,那还不和饿狼一样。
娘想起了温美酒和她说过的话,伸手摁住了婶娘的手,眼含泪水道:
“弟妹,我家的锅旧是旧了点儿,但是我们全家都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它已经跟了我们家十几年了。”
“大嫂啊,你这就不对了,再深的感情,那也只是一口锅不是?
那,那总比不过你们对娘的感情深吧,更别说娘现在还生着病呢。”
说着话,婶娘的眉眼全是为难之色,微微转向了奶奶的方向。
奶奶冲着娘怒声道:
“没良心的,早知道现在,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养大。”
奶奶的唾沫星子都快飞到了娘的脸上,娘也坚持着没撒手,只是哀求道:
“娘,你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奶奶不像婶娘那么会装,装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娘的脑袋怒斥道:
“我给你们活路,你们谁给我活路?
粮食粮食不给,还得你弟妹上门来讨,吃肉你们不通知就算了,还藏着掖着。
我这是来巧了,要是我不来,恐怕连你家一个肉星子都看不到,别在这里和我装可怜。
你家长着摇钱树,要什么没有,干嘛刻薄我当老子的口粮?”
去你的吧,老太太拽着娘的手,扔到一边去,顺势狠狠推了她一把。
白眼狼,吃着她老太太的饭长大的叫花子,竟然长本事敢忤逆她的意思了。
娘顺着奶奶的力道往外一摔,就摔倒在了地上。
一直都不吭声的温美酒,此时看到娘被欺负了,搁着桌子就蹦到了娘的身边去,赶紧把娘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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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趁着乱,把锅从桌面上端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被身后的大吼给吓住了。
“给我站住!”
温美酒的这一声吼叫震耳欲聋,连目空一切的奶奶都被吓住了,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温美酒,半天没动弹。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呢?
告诉你们,今天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和她拼命。”
温美酒从腰间摸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砰”的一声扎在了桌子的中间。
屋子里一阵寂静,直到爹出声呵斥道:
“美酒,你做什么呢?”
温美酒这才放缓了语气道:
“爹,你不知道,他们家里各个吃白面馍馍,喝小米粥,根本就不是奶奶一个人吃。”
看温美酒被呵斥了还嘴硬,奶奶气呼呼的走到爹的床边,指着爹教训: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不管教的后果。
我和老三一家住着,我还能一个人吃独食不成?
老三和他媳妇累一天了,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怎么了,你们把东西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给谁吃,还要被你们管着不成?
你们要不要骑到我的头上来拉屎拉尿?”
奶奶手拍在自己的脖子上,差点就要伸到爹的眼睛里去了,恨不得点着爹的脑门数落。
“你们要是真的有那份儿心,吃肉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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