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暖就去了春丫家,春丫正围在灶台边往锅里放着淘好的杂米,云婶正在往火炕里加木头,春丫家的围墙是村里小街溜子最爱扒拉的地方,因为香啊……有时候运气好,能分得一些锅巴碎末!
杂米饭煮至七八分熟,把中间的米整个掏出留厚厚的锅底,撒入调好味道的干菜,沿锅边倒油,等浓郁的米香味出来,基本锅巴就好了,起锅倒在竹平筐上,等待冷却,将掏出的半生杂米饭再填回锅里,然后将起沿锅底铺满,再次重复调味和加油的动作,煮一锅饭出两整块锅巴!
林暖一开始做锅巴真是为了她爹服役过于辛苦,想着自制的干粮总能让老父亲吃的舒心一点,后来她爹说锅巴生意能做,才慢慢开始攒家底,渐渐地春丫和云婶接手,本来她大伯母、三婶和四婶也加入了锅巴行业,结果大伯母和三婶被豆腐坊拉了壮丁,只能回家后整个一锅,最近因为天热,豆腐坊工作时间调整,大伯母和三婶下坊后都累的不愿意再做了;她四婶因为怀孕,四叔不让太劳累,一天也就整两锅杂米饭,不整多。
林暖其实心里总觉得做锅巴这活计吧,真的太累了,春丫原来嫩嫩的脸上都冒出了几颗青春痘了。但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替代的
但二银叔那供货需求压力大啊,所以春丫和云婶基本天天围在灶台边,白天,春生在村学读书,张大叔下地,晚上还得回家帮她们两一起收拾白天的残局,将锅巴整齐地放进铺好稻草的竹筐里!整满一筐,三叔送三婶他们到镇里的时候,就带去二银杂货铺!别以为稻草不干净,都是洗过晒过的,哪里会嫌弃!当然林暖觉得最好还是油纸包装,好看也更能打开市场。
云婶和春丫看到林暖也很高兴,林暖更是不用说,进去看到春丫下了一锅杂米,就往春丫身上一扑,整个人挂在春丫背上,说“云婶,春丫姐,刚下锅,也不会糊,我跟你们说个事呗!”
春丫笑着拍了拍林暖的手说“我身上油,当心脏了你的衣服!”
“春丫姐,他们都说你油的很有福相!那些大娘们可稀罕你了,还羡慕我大哥,哈哈!前些日子,我看大哥给你带了东西,都不让我看,真是!”
“你啊,也不怕羞!也就买了几朵绢花,费那钱,我又不带!我一会去拿给你,你带好看!”
“不要不要,我都不愿意打理发髻,太麻烦了!……”
云婶看着她俩笑闹,呵呵笑着说“暖暖,你刚说啥事?”
“哦哦,差点没讲正事!”林暖试探性地问道“云婶,春丫姐,你们想不想扩大经营?”
“哪个意思?”云婶不解地问道。
“就是像豆腐坊那样,建一个作坊的意思。”林暖又说“前些日子,我爹说二银叔说,锅巴老不够卖,外面也有一些,总归没有婶做的好吃实诚,大伯母他们也只能打打旁手……”
云婶迟疑“暖暖啊,这建坊要钱要地,这感觉……”
“婶,你们算过锅巴的收益没?我原先四斤杂米饭做一大锅饭,最后也差不多只能做五斤锅巴。一斤杂米六文,一斤锅巴十文,算上油啊干菜柴火之类的,五斤杂米锅巴的收益估计顶多十四五文吧!再加上三叔跑一趟你们付了工钱吧,那你们俩这工钱再算上,五斤杂米锅巴剩利润十文了……”
“暖暖,听你这么一算,嘿!感觉还挺赚钱的!”春丫说。
云婶白了一眼春丫,说“丫儿,看着点火!”对林暖说“暖暖,这里油烟大,我们外边说……”
春丫无精打采得应了一声,又跟林暖挤眉弄眼一番,继续看着火候。
林暖跟着云婶到了堂屋,两人都找了把矮凳坐下,云婶说“暖暖,现在赚的也挺多的,还要建作坊吗?”
云婶其实心里是感谢林暖的,锅巴这门手艺便是林暖教给春丫的,就像林暖算的,她和春丫一天基本能煮五到六锅,那一天收入基本得有三四十文,这几个月下来,家里真真是攒了一些银子,当然她和春丫也算是一直在灶边打转了,但女人么,本就是围着厨房孩子,现在还有收入,何乐不为呢,当然村里那些婆娘们眼红就让他们去眼红呗……
林暖也知道,所以一直不提这事,今天也却是心血来潮,觉得还是有必要来打探打探,毕竟春丫才十五……
林暖挽上云婶的胳膊说“婶,我就觉得如果好好划拉划拉,没准能赚的更多,你和春丫姐也不用这么忙,而且春丫姐以后出嫁了,你不得更忙?我那几个婶娘,婶,你也看到了,实在也是有点忙的!一旦一直供应不上,二银叔肯定得找其他家采购,慢慢会把咱给挤出去这个市场的!”
云婶听前面那些话没觉得什么,听到后面说被挤出市场就有点慌,连忙问“怎么会挤出市场,这是啥意思?”
林暖说“婶,你想想,其实锅巴做法也不难,口味吗大同小异,如果一人能持续不断供货,另一人断断续续还得你左等右等三催四催,你选谁?”
“那自然是不断的那个……嗯,暖暖,你让婶再想想,一会你大成叔回来,我也跟他商量下。”云婶又说“你是不是找春丫玩,我去替她,你们去玩会。”说着便起身去灶间喊春丫。
林暖笑着应了云婶,就坐在厅堂等春丫,不一会春丫便风风火火地从灶房跑出来,到厅堂拉起林暖往外走,笑容格外灿烂。她对着林暖说“阿暖,做锅巴好累的!但阿娘说可以给我攒嫁妆,阿弟也要读书,我就又得跟着阿娘一起,阿娘也很累。晚间整理完锅巴回了房,她就睡了,这大半年再也没来我房里给我盖被子,唉……”
“你咋知道她没来……”林暖好笑地说。
“我都被冻醒了好几次,以前从来不这样!阿弟也说阿娘的呼噜声比阿爹还响!”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对着林暖说“你看,我这手背这一块就是被锅巴烫的,好疼啊,当时就起了大泡,现在都留了疤,唉……”
林暖拉过春丫的手,看着那个疤,心疼地“你咋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
“说啥啊,再说,我忙的啊!阿娘给我涂了点狗油,没几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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