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入了春,两人在云中已待了三月有余,楚筠已经将自己感兴趣的都玩遍了,也该动身回去了。
他们准备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返回杭府,而后再与无嗔大师见一面。
马车上,墨衡终于想起师父给自己寄的东西,打开一瞧,名贵的黑檀木盒子里,却只端端正正放着一枚铜钱。
墨衡拿起铜钱还未待好好瞧瞧,就被楚筠拿走了:“这个归我了!”
“那小筠要拿什么交换呢?”墨衡由着楚筠拿去,却凑近了小公子的脖子,问道。
感受到脖间的鼻息,楚筠身子都软了,手无力得推拒:“不许闻我脖子!嗯···你若是把这个给我,今晚可以···”
楚筠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墨衡却是听得真切的很,笑容越发迷人。
“没想到这枚铜钱这般值钱,我可真是亏了。”
“哼。”楚筠用脚踢一踢不要脸的男人,鼻子哼气。
墨衡的头发已经齐到了耳垂处,是个能够扎上小啾啾的长度。
此时,墨衡脑后顶着楚筠亲手扎上的小啾啾,面上清冷的模样,也是能看得小公子眼睛一亮一亮的。
墨衡抓住楚筠缠着他头发作乱的手,突然语气不安得问着:“我现在不是话本里的俊和尚了,小筠还会喜欢吗?”
“当然喜欢!”墨衡小可怜的样子,谁看了不迷糊啊?楚筠几乎没有犹豫得答道。
装装委屈就得了小公子的一个吻,墨衡得逞得笑了,将人抱在怀里,温柔得剥夺了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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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秋的时候,楚筠二人终于回到了杭府,楚筠注意着寺庙的规矩,规规矩矩得跟在墨衡身后,没有做小动作。
无嗔到底是年岁大了,此时的眼神已经开始模糊了,却还是看清了长发已然及肩的墨衡,果然与二十多年前那个墨家大少爷一般无二。
再看看墨衡身后的小公子,点头致意
现在,那公子再次求得所爱之人,缘分果真妙不可言。
楚筠早就感知到了无嗔的寿元将尽,离开前便笑着与他道:“望大师大道得成。”
当晚,无嗔圆寂。上界,佛陀座下多了位弟子。
楚筠没有问无嗔为何要给墨衡寄去铜钱,他们这些和尚嘴上讲着“出家人不打妄语”。
实则却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的做派。
问了,不过是多了个谜语人与自己出题罢了。
楚筠将所有铜钱铜钱放在手心,想着这些个玩意儿到底能有何用。
自己已经拿到了五枚铜钱,在这个时代五文钱能买到什么呢?糙米?葱蒜?柴米油盐?大抵也就只有这些了。
再者,铜钱除去用于交易,还有其他用途,辟邪?装饰?皆有可能。
或许,自己还会多跑些位面来收集铜钱,才知这些是做何用的。
告别了无嗔大师,两人寻得了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在这里建了处房子。
两人在俗世都没有亲友,墨衡身上更是没留多少钱财,这婚礼便简陋了些。
楚筠无所谓婚礼的好坏,只要对面与他对拜的人是墨衡就行。
三拜过后,楚筠就又成了墨夫人。
“墨郎以后要做些什么?”
“大概是习的医术,行医天下,积累功德吧。”
“为何?”
“这般,或许来世还能得到上天锤炼,再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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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老爷,老夫人节哀啊。太老爷泉下有知,也希望二位保重身体的。”
“莫要再说了,先下去吧,我与母亲再在这儿多陪一会儿父亲。”
墨徽挥退了老管家,和母亲窦氏一起,跪在墓碑前,有一句没一句得和下面的父亲说着话。
“徽哥儿,你说老头子在下面能见着衡哥儿和小筠不?”
“一定会的母亲,您保重身体,若是让父亲和兄长嫂嫂瞧见您憔悴的样子,要心疼了。”
“我知道,我知道。”窦氏已经累得哭不出来了,中年丧子,老年丧夫,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陪伴左右,算不得太难过。
窦氏用帕子拭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起身与小儿子说道:“走吧,咱们再去看看你兄长嫂嫂,就回家吧。”
这个山头埋葬的都是墨家人,墨衡与楚筠的墓地就在不远处,前几十年的时候,窦氏常常来这儿看望二人。
可是她如今年岁渐高,腿脚不利索了,来这山头费力的很,便想着顺道再去看看他们。
窦氏已经六十有余,眼神昏花了,看着东西都似是蒙着一层雾气一般,被小儿子搀扶着往山那边走着。
窦氏却恍惚间看到了他那气宇轩昂的大儿子与那风光霁月的小少爷手挽着手走着。
她激动不已,迷迷糊糊得喊着:“衡哥儿!小筠!”
墨徽也是瞧见了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们因着呼喊声转过身来,却不是他所熟悉的神情。
扶住哭着的老母亲,墨徽与两人致歉:“抱歉二位,家母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墨家墨徽,与母亲前来祭奠家人。二位与我家故人颇为相似,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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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以及他身边的老妇人,不知为何,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二位的故人是何人?”
“是家兄墨衡和大嫂楚筠。不过家兄二十多年前去世,大嫂也失了踪影,墨某定是认错人了。”
墨衡还是依旧面无表情,对这两个名字没有反应的模样。
墨徽心底有些失望,但也觉得理所当然,向着二人点头告别,搀扶着那老妇人继续往前头走去。
“那当真不是衡哥儿?”窦氏耳朵还算好,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甘心得问着小儿子。
“兄长已经走了,那自然不是的,母亲···”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逐渐听不清了,只是隐约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楚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墨徽和窦氏,刚刚墨徽的话会不会让墨衡多想些什么···
他抓着墨衡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墨衡没有多说,只是笑着与楚筠道:“走吧,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夜晚,两人没有赶到山那头的村子,在半山腰处搭了个帐篷。
帐篷里,墨衡将楚筠抱在怀里,轻声问着:“你爱他?”
楚筠没问那个“他”是谁,两人心里都是明白的。
一如既往诚实道:“我爱他。”
墨衡从楚筠的脖子里抬起头来,连表情都没有变换几分,只是温柔得吻着楚筠,眼睛却不敢直视他:“那我呢?”
“墨郎觉着呢?”楚筠有些气恼于墨衡对于自己感情的质疑,拽了一把墨衡的长发,让清冷的医师仰起头来直视着他。
墨衡认真得看着楚筠的眼睛,肯定道:“你爱我。”
“嗯。”楚筠满意了,低头在墨衡的额头上赐下一吻。
“爱我就好,只要你爱我···”
墨衡过分了些,惹得怀里的人忍不住闷哼出了声儿。
楚筠身体上十分愉悦,听着这话心里却不太高兴。
额间还落着汗,喘着气儿,挣扎着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墨衡的唇上,道:
“错了,墨郎。此时该说,我要你只爱我。”
墨衡再次失了控。
甭管前一天在床上有多么疯狂,第二天的时候,墨衡还是百姓眼中医术高超、外冷内热的墨大夫。
背着楚筠上了山,终于到了那处村子,为患者瞧了病。
“墨大夫,麻烦你跑到我们这山里头来了,待我兄长好了,我们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不用了张叔,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当不得谢字。而且,过段时间,我要与夫人出个远门,大概是不在家的,”
老张自是不应的,墨大夫免费为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治病,他们无从报答。
他们即便没有读过书,也知道哪里有白受人恩惠的道理。
老张一路将二人送到了山外,过了那处坟地才算罢休。
目送着二人的身影离开,老张觉得这墨大夫和他夫人一定恩爱极了,这不,才走了一会儿的路,就将人又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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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几十年,天子换了几个,墨衡与楚筠也走遍了这里的大好河山。
有个医术高超的墨大夫,行走江湖与人看病的事儿也传开了。各处的大家族们也开始打听这墨大夫的踪迹,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有机缘得到医治。
墨衡常年与草药相伴,且一直自律,活过了七十岁才走的,在这个年代算是极长寿的了。
墨衡躺在床上,想着,他与楚筠只办了一场两个人的婚礼,就让小花妖担着他夫人的名声,现在自己先走了,还要让小花妖落得一个人。
墨衡觉得自己当真是个自私极了的人。
但是···
瞧着趴在床边偷偷掉眼泪的小花妖,墨衡嘴唇微动。
“墨郎,你说什么?”
“···来世也要只爱我···”
随后老人闭上了眼,没有再睁开。
“当然,来世也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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