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顾家老宅的这一路上，她从这俩小孩你一言我一语中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得出结论她已经昏迷一天了。
难怪起床的时候感觉身上没劲。她是昨天上午溺水的，等到她从这具身体中醒来已经今天下午了，这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好家伙，这搁谁受得住。
好在这儿离顾家老宅也不远。
话说这顾青山也是个人才，儿子生下来后直接分家了，不想拖累他大哥和父母的名声，后面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两千块钱，直接用这两千块钱在离老宅不远的后面靠近山窝窝的位置开辟出了一个新房屋。
他离开后顾长青就搬去老宅住了，后来有了顾平安和顾晚秋，俩小的一直是跟着太爷爷太奶奶一起生活的，这院子在她没来之前是闲置的。
但这房子她出门的时候粗略的看了一下，顾长青当兵这几年没少往院子里添置好东西，而且房子早被二老收拾干净了。
倒是便宜了许愿了。
老宅里，顾家二老正收拾着东西，这件舍不得丢，那件也想拿着。
“你说，青山要是以后回来了，会不会怨我们没有照顾好好他唯一的儿子，这会儿还要离开他的小孙子和小孙女。
这死老二，这么些年也不说回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生是死过得好不好，唉。”
顾奶奶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擦了擦眼角浸出的泪，继续收拾着东西。
“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我看那女娃子是个好的，还没见过面就能为了救咱家小平安不顾自己的命，你也别太担心。”顾老汉在旁边搭腔劝慰，抽了口老旱烟继续说道。
“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大总说我们偏心，他和他媳妇都有工作脱不开身，之前是邻居大妈照看他们这仨孩子。
这会儿帮着照看孩子的邻居自己家儿媳妇也要生孩子了，肯定是要回去照顾自家儿媳妇，所以没人帮他们看孩子，大二媳的产假也快到期了，到时候她一个人还要上班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实在是顾不过来。”
老大在信里说了，她媳妇儿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求着二老过去帮忙带带孩子，不能带大了老二的儿子这会儿还带着老二的孙子孙女。
他也是二老的儿子，不求一视同仁，起码帮他们照顾一下孩子吧，这几个孩子打小都没见过他们爷爷奶奶。
看的老两口还挺不是滋味儿的。
“咱帮着老二带大了长青这会儿帮着带长青的儿子女儿，老大的孩子生下来就没去看过，这会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给他们寄过去点特产，你说他这心里能不怨嘛。
老大结婚晚，这仨孩子最大的一个也才八岁，老二四岁，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年纪，最小的一个将将满月，哪个都需要人照顾。
老大媳妇的产假也快休完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说着说着顾老头都觉得自己理亏，确实偏心到没边了，可一碗水哪能端的平啊，老二家又是这么个情况。
“那也不至于让咱俩都去啊，我过去，你搁家不就行了吗”顾奶奶越想越气，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加重了几分。
“这不是想让咱俩去享享福吗，老大说了，以后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两天就行了。其实说到底”顾老汉叹了一口气“估计还是咱们偏爱老儿子，老大的心里积着怨呢，这俩人从小就不对付。
俩兄弟闹的跟有仇似的，看见就掐架。
这长青的死讯刚传回家，他就写信过来非要咱俩过去，还不让带着俩小的一起去，让他们去找他爸去，这上哪找啊。
不就是多两张嘴嘛，这能浪费多少粮食，花多少钱。
寄过来的信里边还夹着三百块钱，说这是他这个当大爷爷的一点心意。
咱村的人你也知道，这一天两天还行，这要是时间长了，他们能对这俩小崽子啥样还真说不好。”顾老头坐在屋内愁眉不展的抽着旱烟，他心里存点事儿就难受，需要抽烟排解下情绪。
“是这个理。”顾奶奶跟着附和道，老头子有文化，早年间在地主家当长工，学过几年学认识字，话说的头头是道。
“所以早前我那老姊妹来串门的时候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她隔壁的那家人命不好，家里全指着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的时候我就动了心思。
我这一打听，这孩子还真是个命苦的，早些年她爸跟咱青山一样这出去了就没影了。
她妈生下她弟弟后身子亏空，蔡妹儿过来说的时候，这意思是说她那老娘怕是身体不行了，这会儿全凭一股子气吊着。
我就想着这青山到现在也没回来，这走的时候也没娶个媳妇，虽说年纪小了点，可也不能说给长青啊，这青山好歹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个念头，这长青的抚恤金都下来了，总不能……”
说着说着不由得又开始同情起这女娃子的遭遇，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没醒呢。
“看看吧，这女娃子也快醒了，要是真不乐意，咱就再谈。反正钱都给出去了，肯定会照顾俩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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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妮儿（蔡婶名字）说好的人准是个好的，这还为了救平安昏迷着，也是和咱家有缘。”
“行，那到时候我跟我娘说一声，省得她老人家惦记。”顾奶奶想到自己的老母亲还不知道他们要走这个消息呢，要去报个信儿。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
话不经说，人不经念叨。
“太奶奶，太爷爷，平安回来了。”门外传来顾平安的超绝小奶音。
“哎呦，小平安回来了。”
顾奶奶听到声音，东西也不收拾了，赶紧出门迎接。
来肯定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自从许愿把顾平安救下来后，顾平安跟个小狗狗似的，黏在许愿身边了。
除了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妹妹一起回老宅睡，醒来后吃完饭就带着他妹妹和他妹妹的口粮让他太奶奶带着他往顾家跑。
人都还没醒呢，黏在那干嘛，顾奶奶怕他俩捣乱其实不太想让他们去，扰了许愿的清静。
说了也不行，就是要待在她身边。
顾奶奶无奈只能依了他，小平安和小晚秋放在那边和那个小的培养感情，左右离的又不远有啥事五分钟就到了。
她就自己先回来和老汉收拾东西了，时间紧任务重，后天早上的车，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能带就都带着吧，老物件都有感情了，都舍不得。
“顾奶奶，我是许愿，这是我弟弟。”许愿看见人，忙扬起了笑脸，也指了指旁边的许满月。
“奶奶，这是许愿姐姐，这是满月哥哥。”顾平安兴奋的和太奶奶分享。
太好啦，自己不是最大的了，他有姐姐和哥哥了。
顾奶奶眉头微动，面上没有异样。
同样笑眯眯的过去拉住了许愿的手，“奶奶好”许满月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仰起头怯生生的看着有些面生但是看着比较面善的顾家老太太。
姐姐说见人要有礼貌，而且跟谁说话，就要看着谁的眼睛，这样才显得真挚有礼貌。
之前在许家村的时候姐姐跟他说过了，要搬出去住到别人家，以后就和这个小弟弟和小妹妹一起生活了。
他是很愿意的，他和姐姐两个人太孤单了。
“好好好，走走，进来坐，外面热吧，进屋喝点水。”顾奶奶拉着许愿往堂屋里进。
第一次见许愿的时候许愿还在昏迷状态，但看着是个好模样的。这醒来后眼睛一睁开，更合顾奶奶心意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许愿的眼睛圆圆的，极大且亮，水汪汪的眼睛一眼望到你心里头。
“老顾啊，女娃子来了，快出来，别收拾了。
“哎，好。”顾爷爷猛的吸了一口旱烟，盖上了烟斗盖，将烟斗放在了屋内。
“来了，来了。”
从西侧屋出来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七五的男人，背微微有些佝偻，但是看着精神特别好，皮肤黝黑。
看着有些紧张的姐弟俩，顾老汉嘴角牵起一抹微微僵硬的笑。
一起进到堂屋后，许愿坐在椅子上，弟弟坐在她旁边，来到陌生的环境总是额外的黏熟悉的亲人些，更何况刚刚没了妈。
顾平安则是依偎在椅子对面对面顾奶奶的怀里，旁边坐着顾老汉。
“妮儿，你有啥想法可千万别憋在心里，我们这马上就要走了。哎，这俩小娃以后可就要交给你照顾了。”顾奶奶摸着怀里小重孙的脑袋叹着气，开门见山道。
有啥事儿还是现在当面说比较好，以后天高皇帝远的，啥她也做不了主。
“奶奶，我觉得我不能给顾家二哥当老婆。毕竟顾家二哥这些年一直在外，也不知道……而且我见着您和爷爷就觉得亲切。我妈走了，我和弟弟就没有亲人了……”
许愿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许满月见状也跟着头低了下去。
去他娘的亲切。
顾奶奶看着倒是一个面善的老太太，顾老汉常年在田里劳作，本来就黑绷着脸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严肃，但是离和善差得远了好么，刚在院里对着他们笑的时候看着还是有些渗人的。
她是真不想被男主和女配喊奶奶的，一想着以后一出门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叫她一个芳龄十八的姑娘叫奶奶她就一阵哆嗦，太可怕了，她受不住。
（许满月：我也不想被叫舅爷(ー_ー)!!）。
而在顾奶奶和顾老汉眼中，俩孩子齐齐低着头，周围围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这就是想妈了呀，还是个孩子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刚刚也是聊过这个话题的，也是想过不成怎么办，虽说彩礼已经早托蔡婶儿给许愿了，但这人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
想想也确实不合适，当时只想着老二出远门的时候还没娶媳妇，也怕万一只给人家钱请人来照顾不尽心，这才想着替老二娶个媳妇。
可保不齐老二在外面又找到第二春，那以后回来了可就说不清了。
既然都叫爷爷奶奶了，那不如就结干亲吧，和长青一辈，叫他们爷爷奶奶。
“太奶奶，太爷爷，我喜欢许愿姐姐和满月哥哥，不想让他们当奶奶和舅爷”。
顾平安这小脑袋瓜可听出来啥意思了，意思就是他叫的正热乎的许愿姐姐和满月哥哥要超级加辈了，这可不行。
小家伙在顾奶奶怀里不安分的扑腾着，他可是知道前院的李二牛就有哥哥姐姐的，他也要有。
那这可差着辈儿呢，这该怎么喊？
本来应该是喊姑姑和叔叔的。
“不如我们各喊各的，我叫您和顾爷爷爷爷奶奶，平安和晚秋叫我姐姐，叫满月哥哥怎么样？”许愿适时给出了意见，毕竟只是一个称呼，日后他们才是要长久相处的。
两人看着怀里闹腾的小重孙，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宠溺的笑容。
顾奶奶和顾老汉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然后冲着彼此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
“成吧，就结干亲吧。”顾老汉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顾家当家的开了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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