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琼月,母亲在和你说话!”
男人提高声量,略显阴柔的脸上闪过恼意。
凌琼月一阵恍惚,这是南安侯府?
高堂上坐着的贵妇人是顾元的母亲,侯府太夫人李氏。
而坐在凌琼月对面,那一身月白锦袍,样貌清秀堪比妇人,甚至敷了粉的年轻男子,则是她的丈夫。
南安侯——顾元。
“姐姐恼我是应当的,可不该因此迁怒姑母与表哥,萱儿自知卑微,不配服侍姑母和表哥”
娇娇弱弱的哽咽声响起,堂下跪着的女人见凌琼月不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如去了吧,只要姐姐消气,我死不足惜!”
话落,她迅速起身,踉跄地撞向堂中红柱。
“萱儿!”
“表妹!”
李氏和顾元都紧张地起身去拦,离得最近的凌琼月纹丝不动,冷眼看着洛萱儿和侍女交流目光。
她竟是重生了。
前世,凌琼月发现顾元与以表妹身份借居侯府的洛萱儿不清不楚,闹到了李氏跟前。
洛萱儿以死相迫,凌琼月拦下了她。
骑虎难下,被三人一唱一和,以孝顺、贤良之名逼得点头,洛萱儿以贵妾之身入府。
等她身死,贵妾抬为正妻,顺理成章。
凌琼月冷冷勾唇,端起茶盏,不经意地喝了口茶水。
襦裙下的长腿,飞速踹出。
只用了三分力气,洛萱儿那刻意放缓的身子,被踢飞至几步之外。
“啊——”
洛萱儿瘫软,满脸泪痕,疼得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凌琼月颔首,这下不是装的了。
李氏和顾元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顾元反应过来疾步过去抱起洛萱儿,对着凌琼月怒目而视。
“毒妇,你敢对萱儿动手!你的女则女训读到哪儿去了!你当我侯府是你那污糟的军营任你撒野?”
女则女训?
凌琼月放下茶盏,掀眸看向顾元。
顾元的脸生得好,盛怒之下难掩风流,和她军营里那些个莽夫截然不同。
她戎马数年,见惯了粗野,自然曾对他动过真心。
前世,她被收缴兵权,赐婚给了顾元,像寻常妇人一样收敛锋芒,做他的贤妻,做李氏的孝媳,做一个安于内宅,依附丈夫的好妻子。
顾元嫌她粗鄙,她抛下武艺,穿起襦裙,庖厨绣花。
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羞辱和全族陪葬!
如今,正是她嫁入南安侯府的第二年,亦是南安侯府露出爪牙,将她一族吃干扒尽,踩入地狱的开端。
半年后,南安侯大义灭亲,亲自敲登闻鼓,状告妻子凌琼月。
曾经的护国女将军通敌卖国,意图倾覆我朝,谋反作乱。
人证物证俱在,三代为国捐躯的凌氏被抄全族,上至七十老人,下至襁褓婴孩,无一幸免。
她亲族的血,几乎浸透了菜市口的砖石。
南安侯府不仅未被牵连,还因检举有功备受嘉奖。
金銮殿前,顾元长跪不起,水米不进。
以检举之功换凌琼月全尸,皇帝叹息他的痴情,感佩忠心,予以重用。
赐凌琼月自尽,留全尸,以全顾元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