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还可以战!”
次日清晨,况拾玖被熟悉的声音吵醒,慵懒地爬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睛,却见段重楼正与怪人浴血奋战,此刻,怪人把段重楼逼得节节败退,圈外的巨虎已经睁开了一只眼睛,它在审视战况,一旦怪人出圈,自己必须把它拍成午餐肉。
这是段重楼的生活,父亲变态的关爱,若是不接受,等来的只有无尽的毒打,他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妹妹,保护自己想要去保护的人,强大到可以……亲手杀死亲生父亲!
半个小时过去,伤痕累累的段重楼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况拾玖面前,屁股坐下,身上的血也把席子染红,四周窸窸窣窣声音传来,况拾玖左右环视,那些声音来源于藤蔓,它们拿着药膏、棉布、盛着清水的盆子、干净的衣裳而来,然后井然有序地替段重楼脱衣,擦去血迹,简单的清洗,消毒,上药,打绷带,穿衣。
“哥!”
正拿着湿手帕擦脸的段重楼听闻,露出欣慰的笑容,丢弃手帕,伸出右手重重拍了拍对方肩膀。
“回去吧!我妹还在等你回去呢!”
“嗯,那……我先走了!”
况拾玖与段重楼两人告别,藤蔓捆绑着他们然后抛了出去,途经三位爷那大石头上方,况拾玖低头观察,上面空无一人。很快来到那个所谓的森林的尽头,藤蔓稳稳把况拾玖放下来,然后离去,在这里,吴龙龙正盘腿边吃边等着,吴龙龙接走蓝谣,况拾玖回头望着荆棘林,来的时候满心期待,现如今,只有万般的无奈。
“唉……”
……
“回来啦?”
况拾玖踏进郑宅大门,端着盛放药材的筛子的玉儿姐瞧见,随口打个招呼,然而况拾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挪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大字躺在小床上,这一躺,便是小半天。
“拾玖?”
段小染端着米粥和咸菜上来,把两只碗一双筷子放桌上,然后站在床上把灯摇晃,使它更明亮一些。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段小染看着睁大眼睛的况拾玖,那空洞无神的眼眸里,失去了光彩。
“起来吃点东西!”
段小染抓着况拾玖的手臂,然而瘦弱的她根本无法拉起一个不愿意起来的人。
“好吧,那我陪你!”
段小染找来抹布,然后站到大床上用抹布包住萤火石,房间顿时陷入昏暗,段小染裹好石头后躺在大床,两人望着透过抹布的微光,就这样谁也不说话。
“能走的路,我都试着走过了,可是回家,怎么就这么难。”
三个小时后,昏暗的伸手仅能看见轮廓的房间里,况拾玖开口说,声音有些沙哑,原本世界没有了光,就没必要隐藏情绪,只是考虑到隔壁床上还有名义上的妻子,所以三个小时里,况拾玖轻轻的抽噎,段小染也不问,她知道,心里有话,就像杯子里倒水,水满则溢,想说的话,不用催,时候到了,对方自然会说。
“就这?”
“啊?”
“你给我起来!”
况拾玖还没搞明白段小染为什么忽然泼自己冷水,眼前忽然白光绽开——段小染拆开了抹布,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温暖的小手抓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使得自己也跟着起来,然后一直跟着对方下楼,下楼之后,段小染两人在厨房捣鼓了阵子,况拾玖打下手,一起用米饭和鱼肉做了二十多份饭团,放在包袱里,饭团与饭团用树叶隔着,确保不会粘在一起,完成这一切,段小染带着况拾玖穿街走巷,最终两人来到东区矿场。
“小染姐姐来啦!”
“哎!拿着!”
“小染姐!”
“刚刚恢复!注意劳逸结合!带回去吃吧!”
“姐姐!姐姐!”
“叫你爸爸多注意休息,给你两个!乖,快点回家吧!”
……
况拾玖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矿场区域,一路上有不同年龄的灰头灰脸的孩子咧着牙齿给段小染打招呼,段小染一一回应,并且分给他们饭团,尔后段小染径直走进中间最大的矿洞口,进去之后,里面别有洞天,如同上界景区里岩洞的内部,横在况拾玖两人最前方的,是一条膝盖浅的,河面平均约五米宽地下暗河,暗河因为人们常年的采矿,河水里富含着肉眼无法观察的重金属分子,在这片土地上,很久很久之前人们挖掘到这里,发现暗河,欢天喜地奔走相告喜讯,认为从此以后,东吴城拥有自己的水源,稳婆的师傅劝说无果,回去路上反而被套上竹篮打残,往后两年时光,城里的男人开始生出各种怪病,残疾的残疾,死的死,生怪病的人们统统都患有骨关节肿大的病症,只是位置并不完全相同,而且病状也各有轻重,后来稳婆的师傅看不下去,不计前嫌,开刀解刨死亡未寒之人,事实的真相暴露,人们看着骨髓里的像豆沙一样的东西,这才确信他的话,从此人们对清澈的地下泉水避而远之,更是一代传一代——不得饮用地下河水。
暗河对岸,各种岩石层层层叠叠,如巨人爬神山时候的高矮不一的石阶,有的三米高,有的一米矮,石阶的垂直面,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洞穴无章无序,段小染借助着石壁上零零散散的光芒,走着早已包浆的人工阶梯,带着况拾玖走过一个又一个空洞,那里有很多况拾玖未曾见过的男性,年纪跨度从十岁到七十岁,他们沾满黑色石粉的脸上,看见段小染,无不例外露出来喜悦的笑容,看见况拾玖时候,又随之换了一张冷漠的脸,川剧变脸,亦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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