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今天这小人儿好生奇怪,不如清蒸了吧?你瞧,你瞧瞧!这手……唔……香!”一个稚嫩的声音把昏昏沉沉的况拾玖吵醒,睁开眼睛,冷白色的光令他一时不适应,还没来得及举起左手遮挡,感觉一只巨手按着自己左的肩膀,另一只巨大的手掌捏着他的手腕抬了起来,下一秒,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拉扯,况拾玖下意识用右手一抓,左臂的地方空无一物,况拾玖脑袋一片空白,很快,空荡荡的左肩膀处猛地传来剧烈的痛楚,
“啊……!”拾玖疼得像蜷缩着身躯的龙虾,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在竹子编成竹席上。
“阿爸!阿爸!”两米高的小巨人被这一幕怔住了,反应过来后转身往外跑,不料转身撞翻了一个一米七高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莫慌,吃东西能让人冷静!”横眉大眼,穿着灰白色像浴袍一样的男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完并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竹笋开吃。昏暗的光线之中,男人身边的小巨人一屁股坐在竹子搭就的地面上,使得整个竹屋都震动,屋内的“灯”随着震动,光线也明亮了三分,小巨人坐下来后把手臂放进嘴里嚼,十秒功夫,就像常人吃卤鸡翅一样,咽下肉吐出嚼不动的大块骨头。
“叔叔!叔叔!救……救救我!”大量失血的况拾玖已经无法辨别对方是天使还是恶魔,朝着“吃瓜”群众哀求着。
“龙龙,阿爸告诉你,人心嘛!本就该趁热吃!”男人白皙的脸上唇角弯起,露出黑色的牙齿,平淡说着让人绝望的话,好像面对着是一只扒光羽毛的活鸡“咯咯!咯咯!”在垂死呼喊,人会在乎食材的想法吗?显然不会!
……
“知……”
万里晴空,树上的夏蝉不知疲倦地呼喊,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小院子里,红砖墙上的银杏树叶叶影斑驳,说起这些银杏树,还是况拾玖孩儿时候跟随爸妈去了一趟北国,那时北国正值秋日秋语,一家子游玩时候,况拾玖看着落叶纷飞,遍地金黄,哭着喊着非得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种上这么几颗银杏,于是,几株银杏树树苗被迫一路颠簸南下。
回家之后,况拾玖之父立即找来专业人员栽培,最终使得它们在这秋天并不伤感的城市落地生根,发芽,成长。往后的岁月,每逢盛夏远走,大街小巷上的植物常绿的时候,唯有它不会随波逐流,扫把头一样的金黄色的叶子,纷纷飘落,满地金黄,此情此景,让所见之人,怀念起北国的秋。
这天下午,十六岁的况拾玖躺在爷爷摇摇椅上,椅子是金丝楠木木料做成,紧挨着砖墙,白色壳的手机趴在平坦的肚皮上,此刻正播放着周小伦新曲《核冬天》。况拾玖双手跟着音乐的节轻轻拍拍打椅子扶手处,哼着曲子,面露微笑,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感受夏天的风拂面,光影的变幻,他的身边,一条对称,左边白右边黑的中华田园犬趴在草地上,无精打采,吐着舌头抵抗夏日的燥热不安。
“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应当继续努力学习,报效祖国……爸妈,上大学,我就离开你们,你们觉得学习比找对象更重要的吗?”况拾玖挠挠寸头,只见他瓜子脸,倒八字眉,纯真的眼眸下,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弯起一弧线,此刻幻想着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上,与妙龄女子牵手奔跑……。
“叮叮铃!”
一曲未完,信息铃音打断况拾玖的遥远的思绪,拿起手机,七寸直板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信息,大致内容先是羊城大学自吹自擂一番,然后恭贺拾玖成为全省理科状元……。羊城大学是全国名校大学之一,考上了它意味着未来工作有保障,很多知名的企业更是在学子踏进学校之时就伸出了橄榄枝,十年寒窗无人识,金榜题名天下知,数十万考生,一年只招五百人,学海上的坎坷可想而知,只是对于况拾玖来说,爷爷奶奶是全国知名学者,父母是羊城大学教授,正如条条大路通罗马,然而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遗传的天赋以及耳濡目染之下,全班第一、年级第一、全省第一、理科状元就像水到渠成,不须预虑。
“胖墩!”拾玖忽地坐起来,朝着隔壁二楼打开的窗户喊,想与发小分享喜悦,哪料这一站起,晴天霹雳,紧接着,惨白的光芒而至,就连茂盛的树叶也形同虚设,瞬间被淹没,昏昏沉沉之中,况拾玖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
“阿爸,今天这小人儿好生奇怪,不如清蒸了吧?你瞧,你瞧瞧!这手……唔……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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