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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那我们拉钩
    两个娃都洗完澡,身上溢着同款沐浴露的香味儿,躺在一个被窝里。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

    是很新奇的体验。

    “阿辞,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苏在在问。

    他们没有关灯,面对面侧躺着,睁眼就可以看到对方。

    苏辞摇头:“不知道,如果我是被抱错的,那你应该和他们在一起才对。”

    可事实上没有。

    苏在在是在凤翎门长大的。

    “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张纸,写着‘苏’,剩下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清楚我是被人偷走的,还是被遗弃的。”

    苏在在突然坐起来。

    “阿辞,不如我为你卜一卦吧,这样就能知道你亲生父母大概的信息了,放心,我卜卦很准的。”

    仙女还会卜卦。

    仙女好厉害。

    可苏辞却是摇了摇头:“我有你就够了。”

    父母、家人,这些对他而言早在过去的几年间演变成了贬义词。

    是最恐怖的存在。

    苏辞不放心,稚嫩的脸上紧绷绷的,泛着点儿淡蓝色的眸子紧盯着苏在在,掩藏不住忐忑与不安。

    “你会丢下我吗?”

    苏在在也不想一个人。

    “不会。”她摇头。

    “那我们拉钩。”

    两根小手指就这样勾在一起,直到睡着了都没有分开。

    ……

    市局刑侦队,1号审讯室。

    郝秋白半边屁股坐在桌子上,牙齿咬着烟屁股,下巴微抬,眼睛只嵌开一条缝,就这么眯着眼瞧着坐在那儿的苏远征。

    苏远征还在努力狡辩:“为人父母在教育过程中用些特殊手段让孩子听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秋白,你没孩子你不知道,小孩子有时候很淘气很调皮的,必须帮他们把三观树立正确,否则长大了不得了的。”

    郝秋白继续抽着烟,一副‘我就等你继续编’的架势。

    苏远征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在我的律师到达之前,我不会再说任何话。”

    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员笑了:“那你慢慢等吧,市局大门坏掉了,关上就打不开了,明天又是周六,维修师傅得周一上班了才能来修。”

    苏远征:“……”

    这借口谁信?

    骗傻子呢?

    郝秋白一支烟抽完了,用力按在烟灰缸里,另一只手拎着椅子,轻松转了个方向,然后面对苏远征坐下,双腿交叠。

    问:“你平时都在哪家医院透析?”

    公立医院不可能允许他用小孩子给输血什么的,所以肯定是私立医院,还是苏家控股,甚至是苏远征为自己准备的医院。

    可他让人查了本市所有医院,目前没有结果。

    苏远征不说话。

    郝秋白点点头:“行,保持沉默是吧?现在我只要带苏辞那孩子去做个心理评估,就能直接定了你虐待儿童的罪名,苏远征,你想从这儿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戴着手铐奔赴法庭或者看守所。”

    说完郝秋白就示意小警员一起走了。

    “把灯关了。”郝秋白说道。

    小警员关完了才问为什么。

    审讯室没窗户,关了灯那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郝秋白又拿出一支烟用牙咬着:“让他也体验体验身处黑暗,不见光明的感觉。”

    小警员叫卜聪,长得憨憨的,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是很聪明的感觉。

    “郝队,那咱们呢?”卜聪跟在郝秋白屁股后边问。

    郝秋白一脚踹过去,没用力:“回家,怎么,你想留下来加班?”

    “不想不想。”卜聪连连摇头。

    整个刑侦队都关灯下班了,一辆辆车子从大门离开。

    只有苏远征还在1号审讯室里关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翌日。

    苏在在和苏辞起床后自己梳洗换衣服,两个孩子都懂事的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郝老爷子看着这叫一个心疼。

    餐桌上,他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郝秋白说道:“那个姓苏的你必须好好查查,最好让他把牢底坐穿。”

    苏在在和苏辞默默吃饭,不参与这种话题。

    郝秋白嫌他们吃的太少,又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个虾饺。

    “不许挑食,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反抗?”

    郝老爷子瞪向他:“你不会跟孩子好好说话?再吓着他们。”

    郝秋白之前倒是没留意,他说话向来这样,倒是忘了这是俩刚经历过恐惧的孩子。

    可再看上去,苏在在和苏辞都淡定地把虾饺吃了,脸上哪有一丁点儿害怕的样子?

    吃完饭,郝秋白把俩孩子带走了。

    根据程序,得给他们做个专业的心理评估。

    市局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卜钧。

    喝过洋墨水的心理学博士。

    卜聪的哥哥。

    卜钧已经事先了解了两个孩子的情况,所以特意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所有灯全部打开,一进来就是炯亮炯亮的,半点暗处都找不到。

    这让苏辞心里的紧张稍微降低了一些。

    苏在在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同时做心理评估倒是少见。

    可苏辞离不开苏在在。

    看不见苏在在的时候,他总是会整个人竖起防备,像刺猬亮出所有的刺,眼神冰冷凶狠,带着不确定的攻击性。

    没办法,卜钧就让两个孩子都留下了。

    “阿辞,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卜钧的声音很温柔,和他的长相很符合。

    像学校里的老师,总是很有耐心。

    苏辞点点头:“可以。”

    卜钧发现了,只要苏在在在,苏辞都是有问必答的。

    “我没病。”苏辞对这个似乎特别坚持。

    卜钧的笑也是温柔的:“阿辞,没人说你有病,我们只是正常的聊聊天,虽然你的过去并不快乐,但适当地发泄出来会对你的未来有好处,不要憋着,就当我是个倾听者,是个树洞,你知道树洞吗?”

    苏辞摇了摇头,他知道的事情很少。

    苏远征禁锢着他,他大部分认知都是从学校听来的,所以他很喜欢上学,因为那样才显得他是个正常人。

    卜钧给他们讲了树洞的故事。

    最后说道:“所以后来很多孤独的人就会习惯去找个树洞,把想说的话说给树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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