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神白须一夜未眠,眉宇之间有些阴沉,刚出门就同好似等候多时的点朱砂相遇。
两人走过朗庭出了门府,整个庭院人来人往似乎格外热闹,貌似在筹备着什么节日活动。
“今天是你们神骁什么很重要的欢庆佳节吗?这庭院里的人来来往往,手上搬着不是礼品就是古物的东西。”
神白须看着亭亭院院里的人皆是如此,看向点朱砂问道。
“拦个人问问咯?”
点朱砂好似有意为之,一双好看的眸子斜着瞥向神白须。
今天她换掉了那件钟爱的红衣半挂,换上了和神白须相同的一件白色柔袍,而且她今天的打扮,腰间挂玉,手拿一柄折扇,格外俏丽。
她双手抱胸,抵在手臂下的扇子戳了戳神白须。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我?我那臭的出奇的名声拦个人也不会给我好脸色。”
“舍不得开金口啊?人家都是初来乍到含颜羞涩,你这都来快半月了,比本地人还来的接地气,怎么突然后自后觉的?”
点朱砂笑嘻嘻的用扇子点了点神白须胸口。
神白须干脆直接不搭理点朱砂,撇下她随着人群上前走。
只是被点朱砂拽住衣袖,他转身回头。
“你脸皮还挺薄啊?”
神白须嘴一扯白了她一眼。
“丫头,来。”
点朱砂挥手拦下一位花色白裙的侍女,她伸手扶住端着盘子上的花瓶,俯身施了个万福。
“朱先生可有吩咐?”
神白须点了点头,能在武侯门做侍女也还真是精致的,这女子一身装扮可以说是精雕细琢了,而一眼望去,来来往往无论男女,无不是衣着典雅。
说是复古精神崇高…又有些太敏感了,不过这些古装倒真是好看极了,饶是神白须见了也都频频点头。
他虽然一个俗人,不怎么对衣着的品味注重,毕竟战斗中断胳膊断腿的,衣服有些时候反而累赘。
“门内人流来往繁多,张灯结彩又喜庆宴宴,怎的,有不得了的客人?”
点朱砂笑问道。
“两位先生不就是眼下武侯门最尊贵的客人?”
“门主特别叮嘱要安排接宴,迎两位先生洗尘,就在天台门处,还望两位先生莫要迟了喜事。”
花色白裙的女子微微躬身笑道,点朱砂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那女子又躬一身,等两人错过她才转身离开。
神白须一见这等操养委实也有些眉头一挑,啧啧称奇。
“人家小姑娘可比你嘴甜,应该说是武侯门主治理有方吗?可此等行径作风,委实有些效古凭今了。”
“人家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水灵气我一个土糙野人怎么比得过?”
“神骁可真谓人杰地灵。”
神白须咧嘴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抱拳拱手道。
啪————
点朱砂见状抬手扇子敲在神白须脑门,声音很大力气很小。
“哪怕摘了骁卫阎罗的牌子,按照我的岁数做你太奶都绰绰有余,当真是登徒浪子风野浪人,好不知羞,竟内涵起我来了。”
“怎的,人家小家碧玉款款仪方把你迷住了?怎么不上去跟人家招呼招呼?”
点朱砂嗔怒道,说着又是一扇子砸在神白须脑门,雷声大雨点小。
神白须眉头一皱,心里头只觉得这娘们是不是吃枪药了,一大早的发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比不上人家小姑娘啊?”
砰————
点朱砂结结实实的一脚踩在神白须脚背,后者疼的几乎单脚跳起来,再回过神来,点朱砂已经先行一步。
“我也没觉得你比人家小姑娘差啊?”
神白须耸肩跟上。
日冕庆典,来自于神骁古时代的一种欢庆节日,和我们上文介绍的日冕鼓如出一辙。
这个节日主要来自于民间习俗,大多用于迎接客人和新婚出嫁,多是后者。
因为在神骁民间那个时候,杀鸡宰牛的迎宾客是大户人家才有的气派。
习常人家大抵是开锅热灶,做上几盘拿手小菜,买一两壶酒,对酒当歌。
那所谓的大户人家呢,说的就是武侯门这种了,当然也并非是喜宴,而是一种迎宾方式。
这种一般是对待从极远的他乡异地而来的客众,以及那些官府政员,前者说的,是神白须,而至于后者,就是点朱砂了。
有道是,冕鼓霆霆,气清神和,这是一种属于神骁人特有的民间风俗文化,意为对人与人之间以礼相待美好的寄托和民风淳朴的表现。
此刻,天台门处。
尤为宽敞的大殿下,是更宽广的平台,台上高鼓垒起,有至于地面有悬挂于顶的,还有的,则是平台上一整个巨大的鼓面。
其场面之恢宏,之磅礴大气,不言而喻。
随着点朱砂与神白须二人拾阶而上,似乎接宴的人来人往也在此刻停下。
在两人还未登上大殿殿门,殿内的武侯执众就已经尽数走出。
此刻的场景,客在下,主在上,神白须没有抬头去看那些执众,而是转身看向天台门处的一面巨大的鼓面,上绣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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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点朱砂,却是双手负后,直面向武侯所有执众,她神色自若,不以为意,就好似哪怕所有武侯门执众携权来压,也不过瓦砾之众。
神白须则是少见不耐烦的拍了拍衣袖,这种动作他很少做,而眼下这场接宴,指不定就是一场风云局。
殿前的武侯执众一言不发,而态度,却多是眉眼含笑,并非讨好,也并非嘲笑,而是尊重,其中各人气态各不相同,皆是人中龙凤。
直至过了将近半分钟,有人从众执众身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身着蓝紫色长裙的妩媚女子,她的一头长发梳至腰间,随着她的每一个步子而甩动,随风优柔。
她赤足的脚腕上拴着一对铃环,每一步,都沙沙铛铛的响着。
眼前的媚娘的的确确算得上是那倾国倾城的舞女,瞥若惊鸿,婉若游龙。
作为武侯门主的她直径向下来到点朱砂面前歉意一笑,躬身万福,后者没有回应,只是看向视线注视着远处天门鼓面的神白须。
媚娘伸手点了点神白须的肩膀,后者先是转身回望大殿前的武侯执众,再看向眼前万般风姿的媚娘,眉头一挑。
“不过一场迎宴的礼服,神骁的礼仪,先生不懂,倘若有疑,便请牵我的手。”
媚娘伸出手指朝向神白须,神白须一知半解,他看向一旁的点朱砂,后者眸子闪烁光泽,嘴角含笑。
这女人铁定心里头有鬼,神白须又是愣头青,这顿折腾是跑不掉了。
呼————
就在神白须牵起媚娘的手后,点朱砂莫名后退好几步,眨眼间只见自媚娘裙下飞花缭乱,她伸手一拽神白须,后者一个踉跄扑进她怀中。
只是下一刻,好似身在漫天飞花中,神白须感受一阵微风拂过耳畔,再睁眼时,他已经身在天门那巨大的冕鼓上。
媚娘丝丝不舍的放开神白须的手,连带缠绕在他手臂上的丝带一并抽出,后者微微倾身向前止住步子。
砰————
嗡嗡雷声,自神白须脚下滚滚腾腾而来,这一声雷直接将神白须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他微微伸脚,脚下这块巨大的冕鼓便有滚滚雷音随之而来,可刚刚媚娘退了好几步却一声未响。
“白先生,所谓击鼓传花,便是一场以舞姿演绎的铿锵之声。”
“神骁素有擂鼓助阵之说,以力擂鼓,可听嗡鸣,以气擂鼓,可知其志,而眼下步步声,步步雷,这击鼓传花之意,鼓不响,雷声不来。”
“先生…可懂?”
在神骁邪祟被那位天降神女擂鼓除邪后,世人制作了四种冕鼓,为了传颂神女擂鼓除邪祟的故事。
而眼下媚娘这摆下的巨大冕鼓,就是来自南方的开阵鼓。
女子以阴柔之美的舞姿游弋之上,步子或圈或点,舞起听雷,而这雷,至刚至阳,同那阴柔的舞步刚柔并济,寓意以求凯旋。
媚娘用开阵鼓迎神白须,分明是问道之举,此次神白须十二门之行,点朱砂只是个陪衬,媚娘也看出来了那位的心不在焉。
她本以为此次来的会是天罡那位音绕梁,若真是那位,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这阵势。
若神白须在这场开阵鼓之博弈中落了下风,就代表出师不利,请回,武侯门的意见就可以保留。
倘若神白须胜了,武侯门洗耳倾听悉听尊便,在十二门中的立场便倒向骁卫。
可需知,武侯门媚娘百年前就已经是川内开阵鼓的第一擂女,这击鼓传花就是因为她才有的,说她是开阵鼓的扛大旗者也不为过。
眼下的神白须只懂得皮毛规则,哪里能同媚娘争冕?
神白须退后一步,而这一次,无有鼓声。
媚娘眉头一挑,含笑点了点头。
也对,他一个能在西方终焉治世之下为非作恶岂能是那愚钝之人?怕只怕媚娘此次举动只是引火烧身。
媚娘身退后,双手伸开,步子重叠,意示神白须乃是客,可先行。
砰————!
只听炸雷声响起,神白须大袖一甩卷起狂风来扑,鼓上大风起兮,媚娘竟被整个人提起。
神白须踏阵开步,刚猛之势淋漓尽致。
嗤————
只是那一掌将将推出,眨眼之间虽身至媚娘之前,可那推出的一掌却被媚娘双手一拖卸去,随着一阵绵绵缠缠,媚娘退后数步拉扯着神白须向前。
鼓声响,击鼓传花,雷声动,步履蹒跚。
一枚绣球自高空中落下,神白须连着数次都没抓住身姿飘逸的媚娘,滑的就像一条泥鳅。
叮铃————
绣球被媚娘脚点提起,她鹤立彤云,一条腿高高抬起,一双狐媚眸子看向被自己一掌之势震回去的神白须。
眼下媚娘以柔克刚,神白须步步窘迫,几乎使出的力气都被弹回来了。
轰————!
神白须大步一踏,雷声再起,这一次是轰隆隆的冬雷之声,好似兵戈铁马,寒枪铁槊,森然之气锋芒毕露。
整个冕鼓在神白须这一震之下,狂风席卷鼓面,冷冽的风晃动媚娘弯身,她以脚背撑起绣球,呈现倒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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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白须再次起势,其势来势汹汹。
两人一紫一白在冕鼓之上来回辗转,媚娘舞姿灵动,那绣球就好像粘着她一般,遍走全身,神白须探手去抓,屡次无功而返。
狂澜起,媚娘牵住神白须的手臂扭动腰身一甩,竟直接将他高高跃起,两人一上一下,神白须振臂一拍,堪堪落下却失了衡。
砰————
绣球仍旧被媚娘点在脚尖,和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而这一次鼓声,还是来自神白须,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回合,神白须落败。
他也不恼,只是循序渐进,步履轻逸,环绕着媚娘步步揣度,而后者只是神态脉脉,嘴角噙笑。
呼————
这一次,神白须前冲向前,却并没有震响鼓声,他开始近身缠着媚娘,不再刻意的追那枚绣球。
两人拍掌击球,神白须一脚将绣球高高踢起,哪知媚娘衣袖丝带稳稳缠住了神白须的右腿,她探手一抓丝带,直接控住了神白须迈出的步子。
砰————
媚娘一扯,舞步向前,躬身躲过神白须抓来的一手,身姿灵动,贴着神白须腰间一转,竟缠住了神白须。
好似五花大绑般,神白须不得出力,被媚娘一拽,转了个圈的后退。
叮铃————
几乎呼吸之间,绣球再落下,仍旧被媚娘顶在脚尖。
不过这一回合,没输也没赢,仅仅只是捉弄了神白须一回。
而另外一边,点朱砂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冕鼓之上的演出,而她没注意的是,之前站在殿门之外的武侯执众都已经站到了她台阶之下较远的地方。
而此刻,在她的另外一侧,走来一位身穿青衫的清逸男人,点朱砂望去,后者躬身拱手作揖,点朱砂摆摆手。
“朱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子笑道,毕恭毕敬的一躬身。
“武侯的执众怎么也跟某家小娘似的,小家碧玉般躲守在小阁楼子里,神策传闻中的六壁如今分成三股,就家道中落了?”
“比不得柳柏苑六宫七郡,毕竟是南国雄才厚略熏陶,神策六壁也仅仅都是些只会在沙场上争凶斗狠浴血奋战的武人。”
“没什么排面。”
砰————
远处鼓声再响,神白须的回合。
“那也就是说武侯六州主都随门主沆瀣一气了?”
“外人说她苏禾调内合外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两股政势你争我抢这些年了早就根深蒂固了,还是说作为十二门中武力最盛的武侯门,也都害怕现今世人捧讨的世族遗乱?”
“又或者对她上御出云今后的万邦盛世也神往已久?”
眼下点朱砂的质问具有一定的压迫与攻击性,只是她笑眼观望着远处神白须捉捉摸摸的滑稽姿态,形成格外特别的对比。
“先生伶牙俐齿,小辈不敢妄加揣测。”
“是不敢,还是不愿?”
清逸男子却是沉默下来,同样看向远处冕鼓上的神白须,此刻那一白一紫好似互成犄角,你来我这,鼓声阵阵。
“唐折桂说,万年传承的神骁要靠一个外人平蛮治乱,骁卫不堪大用目光狭窄。”
“云子廷以为,上御出云虽出世不久,却有经韬纬略,同样作为上御一族传承,她未必就比上御执差。”
“至于孟轲与姚简章,二位在当日会议中一言不发,总有人会选择中立,也许这两位有不同的看法,只是没有端在台面上。”
“至于我狄俞生和季乐,行本职之事。”
所谓的本职之事意思就是听老大的。
点朱砂听后微微点头,神色无波无澜,这也是狄俞生最怕应对的状况。
眼前这位城府太深,能总司万刃同天罡之职就代表着她在神骁的影响与地位,武侯门在十二门一事中一直左右不定,一是担不起世族之乱的遗祸,二是不敢触动这位万刃天罡。
说是中立,其实也是浮不上去沉不下来。
而一开始最令狄俞生吃惊的并非访政之人不是音绕梁,而是神白须。
此人前些日子刚回神骁不久,就带回了个重磅消息,保下白下霁根本就是求死之举,甚至还要拉骁卫一同下水。
“唐将军说的对,骁卫如今的状态要心系一介外人确实不堪大用,毕竟传承这东西,有人传也就有人断。”
“可现如今武侯门青黄不接,神策天枢同样在十二门政势上左右不定,他们就有胆子肯定盘龙会是省油的灯?”
“云子廷向来明智,权力不能左右人的意志,可每一个选择也代表一个代价,现今的武侯门承担得起吗?”
“至于孟轲与姚简章,两位不输于骁卫地煞的实力,无论站队哪一方,都不吃亏吧?”
这时的点朱砂才看向狄俞生,后者心中一沉,几番评价都算不上中肯,多于贬低。
的确,曾经主张激进时代的武侯门在政势上是不退步的态度,即便是曾经面对李布施施压武侯门也未曾有过分裂。
而如今换做了一位女子执掌,开国功臣都去了神策,不免得就落下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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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经武侯门的顶梁柱仍旧还在,六州去其二,而以后填上来的,有过而无不及,眼前这位狄俞生就是。
“现在的武侯门的确没有同盘龙会和骁卫叫板的资本,在政势中随大流也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直至这句话之后狄俞生才缓缓突出一口气,还算是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砰————!
雷声再响,神白须被媚娘一掌推在心口,他不退反进一手拽住媚娘袖口,失了衡的后者干脆的骑上神白须。
转身抽势之后,神白须就势一甩,脚尖一踢绣球,却被媚娘甩袖一拍,再想去追被媚娘压腿一抽长袖拽了回来。
砰————
绕过神白须后的媚娘脚跟一提,绣球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先生只顾眼前可是会吃亏的,大动干戈何其不明智?需徐徐图之。”
“纸上谈兵何其容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需知兵贵神速,犹豫不决,只怕一鼓作气再而衰。”
两人对视,前者笑眼眉开,后者神色肃穆,争胜之势尤盛不衰。
“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先生穷追猛打只会徒劳无功,岂不闻我神骁阴阳调和之说?”
神白须眉头一挑,转而又一皱。
“你我势同水火,你中无我我中无你,谈何共同?”
“先生目中无人,只苟且于眼前,岂不知未卜先知?”
神白须迈开一步,手掌一握。
“说不过就要打?先生倒也是小家子气,竟和我一介小女子赌气。”
媚娘莞尔一笑,看着神白须握拳更是眉开眼笑。
只见神白须横身弓步,撑开手臂一手朝上一手朝下。
呼————
此刻神白须的动作同初入神骁盘古城区神庭门在武圣陈也先如出一辙,一双大袖猎猎作响,环绕青红色的电丝。
砰————
鼓声响,雷声来,风雨至。
神白须步步紧逼,在欲即欲离间错手徘徊,他大袖鼓气,同媚娘作前后之争。
他一身古朴拳势罡风阵阵,其刚直不阿之力即便是媚娘泄劲横推仍旧不歪不斜。
眼下之势神白须似乎死缠烂打,屡次击飞绣球牵扯绣袍拽动媚娘,让其脚跟不稳,以至于因为两人步子奇快而鼓声阵阵。
呼————
神白须横推一掌,媚娘推手一挡,本以为前者会趁势向前,却不料神白须探手一抓媚娘胸口丝带,稳稳的把她拽了回来。
委实媚娘也是一惊,好在她横推一推抵住神白须胯部。
“啊……!”
哪知神白须伸手一抬媚娘大腿,右脚向前一伸,直接扯的媚娘惊声一叫,惊魂未定之余就被神白须扯住手臂丝带缠住就势一甩。
丝带层层释开,媚娘势不由己的被弹了出去,好在神白须拽住丝带一扯,才堪堪停下。
叮铃————
神白须伸手稳稳接住绣球。
“先生好不知羞!”
媚娘面泛红潮嗔怒道,胸口因为神白须探手抓松的丝带倾泻大片春光。
神白须伸手卷起被撤掉的丝带,缠在绣球之上。
“不服气?不服气就来枪啊。”
他垫着绣球,面色戏谑,咧着嘴角笑道。
殿门前的点朱砂眼袋含笑看着远处冕鼓上的一幕幕,神白须从生疏到反客为主的过程也是转变的极快。
他此刻脚尖点着绣球,步子相当熟稔,在两人接下来的交锋中神白须成为主导。
逐渐适应了媚娘那一套只会守不会攻的步伐之后,神白须渐渐开始大开大合,很显然,这家伙在之前同陈也先的切磋中偷学了不少。
以至于他那一双猎猎作响被风灌入鼓起的大袖都极为神似,一身罡风毅劲游走,势走龙蛇。
砰————
媚娘一个不准,被神白须掣腿一拌失去平衡,好在她身轻如燕借力一抓神白须袖口,翩翩而起。
呼————
这才刚刚两人错身,好不容易止住身形的媚娘被神白须甩动长袖身退勾住腰身,猛地一拽又滑了回去。
而此刻,鼓声响了,响的并不是脚下的冕鼓,而是神白须一脚抽出绣球踢在媚娘身后高高悬挂的迎春鼓。
绣球还未落下两人便辗转交手,神白须身姿灵燕,缠着媚娘步步退后,抬手间拽住丝带不是一拉就是一扯。
而他整个人就好似一条泥鳅似的在台上围着媚娘来回迂回,招架不住的媚娘被拉扯的气喘吁吁。
砰————
春鼓再响,随着神白须掣肘媚娘的动作,两人一牵一扯,媚娘原本轻柔的舞姿被神白须扯的稀碎,无奈的陪着神白须跳了一段西方舞。
圈圈绕绕,绣球在神白须的脚上来回翻转,花哨好看动作极为灵动,这不禁就牵扯到神骁的一种古玩物,又或者一种技艺,蹴鞠。
砰————
媚娘现在已经退身于后,整个冕鼓已经成为神白须独奏的舞台,随着他劲酷的动作来回翻转,蹴鞠在春鼓上弹了又弹。
而整个天门台更是鼓声阵阵,雷声澎湃声,声声不绝于耳。
雷春鼓,这理应是神骁女子起舞祈雨的一种古祭礼,也不知道神白须是玩开心了还是来劲了,阵阵罡风撞在鼓面上竟泠泠悦耳。
有节奏的点鼓,力道猛劲的响鼓,绵绵不尽的连鼓,频频到来。
“看来这位西方来的外地人,比咱们本地人还要接地气许多啊。”
狄俞生喟叹道,笑了笑。
一旁的点朱砂好似自同神白须一行开始,就没停过笑,只觉得这是个活宝,一趟下来乐子太多。
这神女擂鼓祭礼让他一个大老爷们跳出花来了,真不知道那一旁的媚娘是羞还是喜。
这场开阵鼓议事在武侯门媚娘的提出下,由神白须结束,一场下来,众人虽然心思各异,但也没说有和骁卫政方有唱反调的。
只不过媚娘的态度仍旧云里雾里,即便是神白须也摸不准这女人究竟是如何作想。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心情多变,看似好玩,实则心思细腻。
而眼下,万里明灯不夜城俏然走入夜幕,整座武侯门千灯万盏。
神骁古代的繁华仍旧一路沿袭至今,而且如今的神骁人仍旧崇古,哪怕是在如今高楼大厦林立的繁华都市中,也会有古城坐落人家。
仍旧会有在夜市中挑灯夜游者,而随着欢庆佳节的一个个到来,对节日的庆贺也就愈来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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