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转过身,却看到沈昭昭穿着一条睡裙,裙子不长,只到大腿中部。
一大截腿和白净的脚丫子都露在外面。
江玄的眼皮立刻又耷拉下来。
“仙女勿怪!是在下失礼了。”
沈昭昭面对江玄这反应,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自己身上可没露什么不该露的。
为了避免尴尬,连内衣都穿了。
哪里不能看呢?
可转念一想,沈昭昭猛然醒悟。
在古人眼里,女人的脚是很私密的地方。
沈昭昭轻轻叹了口气,穿上她的凉鞋,然后又套了条长裤,这才再次呼唤江玄。
“现在好了。”江玄睁开眼,突然从腰间拔出佩剑。
沈昭昭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要干啥?
难道是怕自己出去乱说他轻浮,所以想干脆在此结果了自己?
沈昭昭悄悄咽了口唾沫。
又想到那时候的贵族的确不把人命当回事。
可江玄却双手捧剑,对着沈昭昭深深鞠了一躬:“白姑娘如感不安,大可取江某性命。”
沈昭昭走上前,拍拍江玄的肩:“江玄啊,咱们先从澡盆出来。”
沈昭昭说罢,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他为了能随时回去监督村里的建设,同时也便于快速响应古冶的工作,特意选了个位置适中、管理宽松的城中村居住。
毕竟男主角那边干旱问题还没解决,动不动就需要几十吨的水。
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高档公寓里,物业岂不是得来查个究竟?
沈昭昭本人又不习惯住大房子。
独自在外,她先租了个一室一厅。
但沈昭昭的东西确实不多。
客厅里除了房东留下的沙发、茶几和一台电视柜,再无其他。
卧室连着阳台。
阳台又通向浴室。
卧室和阳台间有半堵墙作为分隔。
床就安置在这半堵墙后面。
床尾紧挨着一张红沙发,旁边并排放着一个圆形桌。
江玄站着的那口大缸,正好摆在与圆桌平齐的地方。
沈昭昭觉得这里很安全,不会轻易因外力而受损。
房间小,离浴室也近,用水方便。
江玄先前唐突了沈昭昭,此时却被请到床上坐下。
沈昭昭居然在他这位堂堂皇子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拘谨。
沈昭昭本想询问江玄的伤口状况,话未出口,江玄又急切道:“白姑娘勿忧,江某此生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这话听着,沈昭昭总觉得耳熟?
没错,苏远也讲过。
甚至还不止一次。
但沈昭昭从不相信谁能对她的人生负责。
所以当苏远出轨她姐姐时,还指着他鼻子骂。
“要是你肯让我亲近,我会出轨吗?”
出轨还有理了不成!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将这位人中龙凤,与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相提并论!
连忙回归正题:“没事儿,在我们这,没有这种规矩。”
简单宽慰几句后,沈昭昭紧接着问:“感觉身体好点了吗?恢复如何?”
提及此事,江玄连忙向沈昭昭保证:“有姑娘赐的灵药,我已经痊愈了。”
江玄的伤不轻,沈昭昭清楚他在那边有御医。
但两千年以前的医疗水平,哪能和现在相比。
万一恢复不佳,落下病根,又或者感染细菌,那就糟糕了。
不仅影响自己“业务”,对大乾的民众来说,失去这样一位优秀的领袖,也是巨大的损失。
毕竟在沈昭昭的记忆里,江玄治下那片领地的百姓曾过上了好日子。
因此沈昭昭坚持道:“你背上的伤较重,我不亲眼看看,总是放心不下。”
江玄只能解开长袍,松开腰带,露出黑色灯笼裤下的健硕肤色。
然而沈昭昭的目光并未被这强健的身躯吸引。
背后那条恐怖的疤痕上,竟泛着脓血。
沈昭昭带着江玄来到立镜前。
江玄盯着那面镜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随即被深深震撼。
“这镜子竟能把人的模样映得这般真切!”
但眼下,沈昭昭没时间跟江玄细说这事,拉着他背过身对镜,转而问江玄:“你究竟多久没抹药了?伤口发炎你自己没察觉吗?”
见江玄背上的伤痕有所恶化,沈昭昭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你知道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
奶奶就是因为手术后的炎症去世的。
沈昭昭查过资料。
如果当初家里愿意为奶奶用上好的药,本是有康复希望的。
而且,不乏成功治愈的案例。
可那时,为了手术,沈昭昭到处求人,才借了三万元才勉强安排了手术。
到奶奶病情复发时,自己已身无分文,就算想借那种非法高利贷贷,也因无任何抵押而被拒之门外。
恳求家人帮助,却被一口回绝:奶奶年事已高,手术效果不佳,即使花大钱治好也不值得。
就是因为这些理由,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在床上因病离世。
江玄对自己的伤口如此不上心,这让沈昭昭心中那种无助感再次涌起,激起了她的愤怒。
江玄看向沈昭昭,从她那双杏眼中读出了不满,连忙向沈昭昭致歉:“对不起,白小姐,让阁下操心了。”
见江玄又要鞠躬道歉,这一弯腰定会牵扯到伤口,沈昭昭只能无奈地撅起嘴指床。
“躺那边去。”
沈昭昭手里提着药箱来了。
上次医生开的药,她还记得清楚,当时送药时还特意留下了一些备用。
就怕哪天江玄再次重伤倒在这里,让她无法独自一人应付。
江玄躺在沈昭昭的床上。
洗衣液香飘入他的鼻腔。
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这香气格外雅致,既芬芳又不含杂乱的草木味。
心中暗叹:仙境就是不一样,连细微之处都这么考究。
沈昭昭提着药箱,看江玄直挺挺地趴着,不禁觉得他可怜。
便伸手将枕头移到江玄头边:“枕这儿。”
头埋入如云般的枕头中。
江玄表面平静,内心却又是一番感叹。
原来仙女真的是睡在云端上啊。
沈昭昭手持镊子,对江玄说:“可能会疼,忍一下。”
江玄点头。
镊子尖端刺破了脓肿。
沈昭昭用消毒棉球按在伤口上吸去脓血。
那些都是淤积的血,倒不至于太痛。
待血流出得差不多,沈昭昭沾了碘酒在伤口上擦拭。
那一刻,锥心的疼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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