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言一脸平静的讲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是一个‘赌’字,而我又不是赌不起。输了就是输了,反正我也是一枚弃子,赢了可就不一样了,国家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的同时,还有了一个稳定的武器供应商。”
她很是能看得开,甚至能看开到自己拼尽一生也回不去故国,客死他乡。
周东本来是想在劝劝瓷言,可是对上那双眼睛所有的劝导抖散了去,“我相信你已经知道利亚是雾雨收养的孩子之一,他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例外都是对雾雨有利的。而这样一直对雾雨忠诚的人,益卿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只有三个选择。”
“第一种是他已经死了,尸体化成了灰;第二种是他隐姓埋名,渴望东山再起的一天;第三种便是被人囚禁了起来。”
瓷言说出自己的判断,“选第三种。”
第一种是最不可能选的,要是利亚真的死的话,雾雨不可能一直寻找他。第二种她也不会选,隐藏身份,东山再起,迂回之术,能做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基本上都是自己国家的人,一向直性子外国人怎么可能会了解这句话。
其实细读历史就能发现,世界上伟大得人之中,能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得基本上都出自一个国家。
周东诧异的抬眸看向瓷言,思索道“确实是第三种,那个时候能囚禁利亚的只有六个人,益卿,雾雨,鸢尾,赛尔,你的老师,还有南斯。”
“最先排出去雾雨,益卿那边不好说。”
废话,要是还把雾雨算进去,那岂不是真成了贼喊捉贼第一人。
提起雾雨,益卿这两个人着实让周东犯了难,仍是继续分析道“鸢尾那个时候在另一个国家做生意,根本就赶不回来,没有作案时机。赛尔倒是有,不过他也是跟着益卿一样是一个背叛者,让他去救利亚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益卿,跟着一个寻找儿子快疯狂的雾雨。至于你的老师跟着南斯,他们两个也不可能,要是真的是他们囚禁了利亚,早就用利亚来威胁雾雨了,怎么会等到这种时候。”
“是赛尔!”
瓷言没有管周东的一大串得分析,因为对方说的也是她曾经思考过得,没有一点新意。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对方竟然h还怀疑了她的老师和南斯,看来那件事情他调查出来的也不多。
不过想来也是,任何线索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少,甚至还会出现伪造,偏差。
周东闻言则是十分好奇得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赛尔,而不是益卿呢?毕竟这个人最讨厌背叛他号忤逆他的人。”
可是不巧利亚在那一天全占了,他不死也算是益卿的柔情。
瓷言食指沾着茶水在实心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只要是雾雨在益卿手上的一天,他就不会拿着剑指向利亚,除非他真的是想跟着雾雨老死不相往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怀疑益卿,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将她往益卿身上怀疑。
明明最不获利的人才是最获利的人。
周东总觉得瓷言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这一次找他不过是印证自己的猜测。
可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了,他现在也有一堆宛如乱麻的事业,有心帮对方,可惜没有力。
起身祝福道“祝你一切顺利。”
“你也是。”
瓷言在对方站起身的时候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东看着瓷言渐行渐远藏在黑暗中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北辰,你还是小心一点。”
“……”
周东似是看到瓷言背影的刹那间的呆滞,继续提醒道:人言可畏,人心不可测。没有人想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人,哪怕是自己的盟友。而你不一样,你是异国人,我相信你也理解‘非我族群,其心必异’这句话的意思。”
“……”
瓷言仍是沉默,只是转身看向眼神晦暗不明的周东。
周东见瓷言转身是因为把他刚才说话的放到了心上,准备在趁热打铁再多说一点。
“我是来的比你晚,同样我也没有经历过你曾经经历过的黑暗。所以我并不懂北辰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但是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也阅读过‘杯酒释兵权’这个典故。”
杯酒释兵权,阳谋之一。
瓷言对此不屑一顾,冷笑道“杯酒释兵权,不过是一个人的私心,一个人不想背负后世骂名想出来的计策,这个典故不过是上位者为被贪欲恐惧束缚的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杯酒释兵权何尝不是其中的一把火,一把“功在当代,罪在千秋”的火。
周东一脸失望的望着说出这么大逆不道话的瓷言,无比痛心道“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此时此刻他无比怀疑瓷言真的被同化了,要是没有同化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瓷言似是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失望,眼底一片冷意,“后人哀之而鉴之,亦使后人也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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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改了两个字,却是两种不同的意思,像极了楚河交界线。
周东气急,“强词夺理。”
他发现今日他生的气比往日还要多得多,他果然不适合跟着瓷言待在同一个房间中,否则他真的害怕自己能被对方给气死。
“杯酒释兵权,是,他确实救了跟他一起同生共死得兄弟,没有像其他的君王一样上岸之后,第一剑斩的就是功臣。他是自己如愿当了皇帝,可然后呢?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打压着武官,崇尚文官,害怕再从武官中出现另一个自己。最后他是一个人享了福,安然度过了万年。
可后世因为受了他的影响,一直在打压武官得路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将军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手上的士兵,士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将军是谁?要是安居乐业得时候还行,可是一旦发生战乱整个国家就会如一盘散沙,最后的错还是推到武官身上,不是么?”
她在读到“杯酒释兵权”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想,直到她读到“杯酒释兵权”之后历史的时候,她内心才有了感触。
身为君主,害怕自己的臣子比自己厉害这很能理解,可一个君主为了一己之私不去发展军事,而是一味的去崇尚文学这就是有问题。
一个国家在繁荣昌盛,没有强大军事的保驾护航,不过是一个好看无用的花瓶。
宋朝,杯酒释兵权,文官地位比武官高。清朝,闭关锁国,武器落后,这两个朝代不就是典型的“花瓶”。
周东被拂了面子,放下狠话,“达瓦里氏,你会后悔的。”
“我信我自己的判断,我信我自己的本心,要是我与人交往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只有一味地去防备,我会时常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己过得很无趣。”
说到这,瓷言笑了出来,眼睛干净如初,一潭清水倒映着水下的清澈,“我这条命本就是他送来的,还给他又如何?”
周东一时被对方脸上的干净的笑容慌了神,等回过神的时候脸瞬间变得阴沉,“一叶障目,不分敌我。”
“夜晚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有朝一日你在夜晚醒来,身边无一人,没有一个人能让你倾诉相信,你会不会怨恨?”
“这不关你的事。”
周东在心里问自己,恨么?恨父母么?他怎么可能不恨?可是他不能恨?他也不敢恨?
“恨“这个字很好写,只有九画,可一旦恨下去就是一生。
瓷言没有管陷入自己情绪的周东,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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