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发给旅部的建议已经过了十多天,并没有等来任何的消息,这一段时间村里大部分的家庭在因为互相的调剂,已经没有了食盐的储备。
看着一波接一波前来借盐的村民失望而去,林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是自己吝啬不愿意帮助村民,林荣手里确实还有一些食盐储备。
只是这借盐的口子实在是没办法开,全村缺盐的家庭人数九百余人,自己储备的食盐一共就剩下几十斤,一个人连半两的份量都分不到,自己这点储备,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要拖累自己。
林荣自问已经对的起李家庄的百姓,要是牺牲个人利益,帮助别人,扪心自问做不到这样高尚的情怀。
下午林荣正在院里抱着大儿子晒太阳,张大彪带着一个年轻的警卫员来到了林荣的家里。
兄弟!哥哥来看你啦,哈哈哈,你小子日子过的可是真滋润啊,大白天的在家抱上儿子了,张大彪进到院子,看到正在抱着孩子的林荣,走上前张开双臂打算来个拥抱。
去…去去离我远点,没看我抱孩子呢吗!林荣嫌弃的一闪身,躲开张大彪,将孩子递给身旁捂嘴偷笑的张玉龄。
张大哥你这么热情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有话快说,我看你这样心里面可是没底。
嗨!什么话,非得有事来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哥哥来给你送酒来了。
铁栓!把咱团长珍藏的地瓜烧给林队长拿去!
铁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林荣听到张大彪的话,看向了张大彪身后拿着酒瓶的警卫员,仔细端详。
林队!我…我铁栓啊!一个年轻人拿着酒瓶,激动的看着林荣。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林荣内心感慨,这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变化好大,不再是当初头发乱糟糟,看着邋邋遢遢,愣头愣脑的样子。
如今,剃着小平头,一身笔挺的灰军装,虽然衣服陈旧还带着补丁,却精气神十足。
好…好…铁栓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八路军?你家里还好吗?林荣看着铁栓问道。
家里现在没人了,去年老娘生病,镇里的郎中也没救治好,俺娘临死的时候交代俺,不给姓宋的汉奸卖命,要俺打鬼子,给大舅一家报仇,俺后来就加入了八路军。
队长,这是俺们团长送您的酒,铁栓拿起一个装满白酒的小玻璃瓶上前几步递了过来。
好…好…待我谢谢你们团长,林荣接过白酒,看着主动退到张大彪身后,恢复笔挺军姿的铁栓,点了点头。
兄弟,我听说铁栓这小子是平安镇出来的,当初还是你的老部下,这一次过来看你专门把他带过来了,正好让他给你讲讲老家的事,怎么样?哥哥心够细吧!张大彪得意的说道。
张大哥,谢谢你了,你把铁栓带过来我很高兴,其实咱们兄弟的关系,有什么事我能办到的我肯定不会推诿。
兄弟我知道,你对哥哥那是没得说,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一次反扫荡咱们本就损失惨重,加上我刚被团长调到了独立团,现在全团加上警卫连一共才八九百人。
我这个堂堂的营长,现在手里面带着二百多个耷拉着脑袋的大头兵,就这还有一半拿着烧火棍,这一段时间给我火大的腮帮子都肿了!张大彪说完捂上了右脸,嘴角一抽,呲溜一声。
行…行行,张大哥,你和铁栓赶了这么远的路,估计你们也饿了,先进屋歇歇,今儿我亲自下厨,咱们好好喝一杯。
那枪的事!张大彪捂着脸瓮声瓮气的问道。
给,兄弟想办法给你弄!
够意思!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哎不瞒你说走这一路,还真饿了,兄弟你挺会养啊,这院里的鸡可是挺肥啊!看到这鸡我就想起来上次你做的小鸡炖蘑菇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大彪听到林荣的话,捂着腮帮子的手放了下来,声音清亮,脸也不疼了,胃口也开了,眼睛也有了神采,小眼珠滴溜溜在牲口棚里乱转。
张大彪,你可别打那几只鸡的主意,那可是正下蛋的老母鸡,一天下一个鸡蛋,我老婆孩子的营养可全指着这几个老母鸡呢!
先进屋,缺不了你的嘴!林荣说道。
将两人请进房间,叫来张玉龄和黄蕴怡跟铁栓相认。
铁栓!你还认得我吗?黄蕴怡抱着孩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嘿嘿!怎么会不认得,嫂子你还教我认过字呢。铁栓挠挠头憨厚的笑道。
铁栓!那你认得我吗?张玉龄似笑非笑的看着铁栓。
哎!你也是嫂子!也…教…过我认字!嘿嘿…嘿嘿…铁栓看着抱着孩子的张玉龄,挠着头,尴尬的看了看张大彪和林荣。
来林荣这里的路上就听到过自家营长的介绍,把知道林队的事情挑着重点,大大小小说了了一下。
着重介绍了几场林荣参与的战斗,尤其是林荣目前的家庭情况,林荣的两个媳妇有都是在平安镇生活过,与自己算是一个地方的,让自己有个准备,到地方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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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栓听到张大彪的讲述,对当初的林队敬仰之情仿佛又回到了平安镇那个的时候,当听到林荣娶了两个老婆,还都是平安镇的女人,倒是没有惊讶。
黄蕴怡,在铁栓眼里是有大文化有大学问的女人,不但漂亮性格还活泼,跟自家队长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至于张玉龄,那可是真是平安镇第一美女,当初宋济民可是费了大力气,连逼带吓用了不少手段,硬生生从张家手里夺来的。
这样的女人,当初平安镇里普通的男青年也只敢远远的偷看,没想到被自己的老大给拐走了,宋济民妄图谋害自己的精神偶像,不成想赔了三姨太,还折进自己小舅子的命。
这事必须给林队点个赞!
早有心理准备的铁栓,面对两个女人同时的问询,虽有准备,也依然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
行了,先坐下歇一歇!林荣拍了拍铁栓的肩膀。
玉龄你去烧水,一会给张大哥和铁栓泡茶,蕴怡你去李亮家,告诉他平安镇的铁栓来了,让他把张程李响还有二迷糊都喊来吃饭。
时间不长,张玉龄将装着碧绿茶水的水杯递给张大彪和铁栓的手里。
铁栓小心翼翼的接过烫手的茶杯,小嘬了一口,滚烫的开水烫的铁栓一咧嘴,一股树叶子味顺着舌头进入胃里,所谓茶水除了一点点特别的香味也没尝出什么特别。
张大彪也好不到哪里去,端着茶杯喝了几口,全当解渴。
张玉龄将茶杯递给铁栓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铁栓不远处。
铁栓,我向你打听个事,现在平安镇我父亲和我弟弟怎么样了?
听到张玉龄的问话,铁栓脸色一变,偷偷的看了眼林荣。
铁栓,问你话,你就直说,好的坏的不要隐瞒,你嫂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林荣看到铁栓的表情,内心有些不好的预感,伸手轻轻的按在了张玉龄的肩膀上。
嫂子,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吧!张玉龄深呼了一口气,紧紧的攥着衣角,看着铁栓,不知为什么,当大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觉着安心了一些。
你父亲去年得了肺病,发烧咳嗽,请了郎中花了不少钱也没管用,听说你父亲是因为抽大烟抽多了,身体被掏空了,没救过来。
那弟弟呢?张玉龄声音有些颤抖,对于父亲最美好的记忆,还是在父亲没有沾染上大烟的时候,对她和弟弟关爱有加,还请了教书先生,教自己识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染上了大烟,慢慢的变了,不再关心姐弟二人的生活,脾气也慢慢的变得暴躁,花钱无度,开始变卖家产和祖田。
家里只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自己出嫁时,弟弟才十四岁,如今也该长成大小伙子了。
对于父亲的死,张玉龄的内心有些复杂,既有对父亲的不舍,也有父亲沾染大烟后对子女无情的痛恨,但终究是更多了一些不舍。
你父亲死了以后,还是给张青华还留下了十亩田,三间青砖房,说起来在咱们平安镇也算是不错的人家。
自打张叔死了,还有媒婆上门给你弟介绍婆娘,只是到了去年的十月份,鬼子来征徭役,你弟被抓到大清沟挖金矿去了。
看着摇摇欲坠的张玉龄,铁栓连忙劝道,嗨!嫂子,说起来,当时咱们平安镇的民团,听到你跟林队私奔的时候,想着以前林队的好,大伙也偷偷的关照过你弟弟。
这两年,鬼子一波又一波的征徭役,你弟弟那,弟兄们能挡的都偷偷的挡下来了,只是林队一走几年,民团里来了不少新人,老人走了不少。
那一次抓徭役,不但你弟弟,连民团里面的家属也有被抓去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弟弟身体看着挺结实的,在鬼子那只要听话,干完活应该会放回来。
这个乱世生死都是命数!你也不要太担心,忧心忧心过度伤了了身子,孩子怎么办!铁栓也说了,你弟弟只是被抓到大清沟挖矿,姓名应该无忧。
我会找机会带人去一趟大清沟,想办法把你弟弟带回来。林荣拍了拍张玉龄的肩膀安慰道。
我没事的夫君,你也不要为了我冒这个风险,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也不活了,张玉龄含情脉脉,伸出纤手,牢牢抓着林荣的手凄声说道。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就是这个年代人心里的真实写照,虽然嫁人后,依然惦记着娘家,但终究夫家这里才是自家人。
呸,狗男女,张大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在那腻腻歪歪的撒狗粮,心里是既羡慕又嫉妒,特么的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自个也想讨个婆娘了。
只是现在组织有规定,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想讨个婆娘,没有特殊情况要团级以上才行,自己想找个暖被窝的,怎么也得混到自家团长那个级别!
这样的规定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这样的规定约束,恐怕队伍早就乱了套了,各个想着老婆孩子,畏首畏尾的仗还怎么打。
坐在板凳上的铁栓听到这里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又不得不佩服佩服,林队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会玩。
几个人正聊着家常,外面传来一声呼唤。
铁栓!看看谁来了,二迷糊人未至声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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