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雪前脚刚回院子,后脚侯夫人的人就来了。
这次终于不是过来找茬的,而是命人送了四件东西过来。
嬷嬷脸上带笑,手里捧着叠好衣衫的托盘。
“这件外衫用了云海纱制成,衣襟袖口是京城最好的绣娘绣的竹叶芭蕉纹样,夫人说了,这样沉稳的墨绿色,是镇国公夫人最喜欢的。”
宝珠接过托盘,嬷嬷接过下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成套的碧玉头面,也是雕了竹节、竹叶的式样,垂落的步摇则是坠着十数颗粉玉珠子,在一众青色中颇为扎眼。
后面两个则分别是柔绢制成的里衣,和一双满绣燕穿竹林鞋面的鞋。
陆鸣雪清楚,这四样东西哪里是拿给镇国公夫人看的?不过是拿来给她充门面的。
或者换句话说,是作为她能搭上镇国公夫人,并讨好镇国公夫人为侯府谋利的预支奖赏。
这么一看,这些价值千金的东西,更像是美丽的枷锁,侯夫人想用它们将她牢牢套住。
只可惜,她早已对侯府失望透顶。
如今所愿,不过是赶紧逃离。
待东西一一收下,嬷嬷带着下人离开,陆鸣雪才发现褚淼音竟一直站在门外。
见屋内再没外人,她脸上堆笑,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陆鸣雪看着眼前的矫揉造作的褚淼音,踱步到榻边坐下。
“表小姐,过来找我何事?”
褚淼音赔笑道:“嫂嫂,姨母让你明儿也带我去镇国公府见见世面。”
陆鸣雪挑眉:“带你?为何要带你?”
褚淼音早知道她会推脱,忙道:“这可是姨母的意思,你不会,有了镇国公夫人,就不把姨母放在眼里了吧。”
陆鸣雪早知道这个褚淼音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有心给她个教训,便道:“我倒的确有一个法子。”
褚淼音有些得色,道:“嫂嫂快说。”
“信上只请了我一个,但我可以带仆人过去。你要是愿意做我的仆人,我便带你去。”
褚淼音一双吊梢眼瞪得老大,咬牙道:“嫂嫂莫不是想消遣我?我不信镇国公夫人会这么较真。”
陆鸣雪靠在榻上,似笑非笑:“褚淼音,这由不得你不信,若是惹怒了镇国公夫人,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褚淼音自然承担不起。
她不禁有些后悔前几日对陆鸣雪的冷嘲热讽,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那么好的一个雪中送炭的机会摆在她眼前,她硬生生给踢走了!
褚淼音悔得肠子都青了,扭头就走。
宝珠对着她的背影做鬼脸:“肯定是又要去找侯夫人告状了!”
不怕她告状,就怕她不告状。
过了一刻钟,褚淼音蔫头耷脑地又来了。
脸色说不出的憋屈难看。
陆鸣雪不咸不淡地问:“怎么说?”
“姨母……让我听你的。”
意料之中。
侯夫人派这个不成器的侄女跟着她,既能蹭点好处,更是为了监视她。
她扬唇笑道:“既然都听我的,那你去厨房帮我要碗银耳蒸梨来,我这嗓子还是不舒服。”
褚淼音原以为她头上顶一个“丫鬟”的头衔就足够屈辱的了,没想到陆鸣雪竟真敢拿她当丫鬟使唤。
两眼一瞪就要发作。
却见陆鸣雪幽幽道:“看来侯夫人的话你也不听了,明儿你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吧。”
这话一出,褚淼音所有的话都只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一跺脚:“……我这就去。”
银耳蒸梨取来,陆鸣雪又让她去熨烫衣裳。
这活儿可不好干,褚淼音一双手被烫出好几个泡来,心里不知道咒骂了陆鸣雪多少难听的话。
好在陆鸣雪没打喷嚏,看她这副模样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表小姐,这衣裳你这么熨会熨坏的!”
“那你来!”
陆鸣雪从窗户看出去,道:“既然熨衣裳这么简单的活儿你都干不好,那你就去浣衣吧。你总不至于把衣服洗坏吧。”
这大冷天儿的,让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去洗衣服?开什么玩笑?
可陆鸣雪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双黑黝黝的杏眼有恃无恐地盯着她。
褚淼音想起姨母的嘱咐,只能咬牙再忍。
她明儿一定要抢了陆鸣雪的风头,夺了镇国公夫人的喜欢。
再让陆鸣雪在地上学狗叫!
就这样,一共三件上衣,两条半裙,褚淼音一边摸鱼一边洗,竟直接洗到半夜,最后昏睡在浣衣房内都没发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浣衣房内传出气急败坏的怒吼,惊飞窗外的喜鹊。
“陆鸣雪!你竟然不叫我!!!!”
而另一边,陆鸣雪已经带着宝珠和宝翠进了镇国公府。
国公府内迎客的老嬷嬷从裴行迟派来的小厮手上接过礼品。
“少夫人客气了。”
陆鸣雪笑得含蓄:“这些都是婆母和晚辈的一点心意。”
平日里觉得庆丰侯府的大门已经十分气派,但比起镇国公府的五开大门就不够看了,甚至门口的四个石狮子都更为威武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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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镇国公府开始,陆鸣雪便感觉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头上,这压力让她举止受缚,却也让她的感官更为敏锐。
她能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看她。
她的眼角余光总能在长廊的拐角处、庭院的假山边或是楼阁的阴影里发现人影。
她不过只是过来陪国公夫人说说话,怎么会引得这么多人的关注?
然而等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那些暗处的视线便通通消失不见。
可见国公夫人将自己的院子管得极好。
老嬷嬷将手上的礼品交出去,领着主仆三人往里走,在屋门边已经有人入内通报。
陆鸣雪粗粗一扫,便发现这院子里不见年轻的丫鬟,多是妇人和老嬷嬷。
如今已是深秋,侯府还没用上的厚门帘,这里却是用了足足三层,一层一层掀开,屋内的热气涌出来,烘得陆鸣雪脸色绯红。
刚进屋,她便已经出了一层汗。
国公夫人身着夏衫,坐在罗汉床上,左手边是一排插满鲜花的花囊,右手边是时鲜瓜果。
屋内各种陈设簇拥着罗汉床,烘托出国公夫人地位尊崇,国公府富贵无匹。
陆鸣雪福身请安。
便听到国公夫人抬手:“坐吧。”
陆鸣雪在妈妈的指引下,坐到了国公夫人的右手下方。
国公夫人一直垂眸,以遮盖住她阴翳的眼瞳。
陆鸣雪道:“鸣雪还要多谢国公夫人,肯给我一个献丑的机会。”
国公夫人神情始终淡淡,只道:“可我现在不想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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