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朦胧,元稚站在厅中,表情如神女般淡漠。
“你手下想非礼我,被我宰了!你可以杀了我为他报仇,但那块玉佩,得作为陪葬品,放进我的棺材里!”
苏子渊握着温润的玉料,“这玉佩对你很重要?”
“当然,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元稚秀眉微蹙,“苏缨,流苏的苏,长缨的缨。”
苏子渊垂眸,姓氏一样,但名字不同。
姑姑,名唤苏梦。
莫非姑姑故意隐姓埋名,不让他们找到?
为什么?
是跟爷爷闹了矛盾,还是和父亲有龃龉?
苏子渊头昏脑涨,姑姑离家时,他才六岁,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他竭力回忆着姑姑的模样,眼前却始终像隔了一层雾,到底还有什么特征,能验证元娘子是不是姑姑的女儿?
对了!
他幼时贪玩,推倒了个酒坛子,姑姑为了救他,手臂被陶片划伤留了疤!
“你母亲身上,可有什么疤痕?”
元稚心中不悦,他一个男人,问她母亲做什……
忽然,她福至心灵,难道他认得玉佩,还认识母亲?
她立刻回道:“我娘左臂有一道疤痕,大约两寸长,说是被酒罐碎片划伤的。”
“是了!”苏子渊上前,激动地说:“你就是我妹妹!”
元稚愣住,这么快就认亲了?
她怕弄错,问道:“等等,等等!你叫我妹妹,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我姓苏,名子渊,你娘是我姑姑!虽然她改了名字,但那道疤痕是她救我时留下的,绝对错不了!”
元稚心中五味杂陈,她还以为娘亲是个大家闺秀,如今看来,竟是土匪窝里的大小姐!
“这玉佩……不会是你们抢来的吧?”
“瞎说!”苏子渊道:“这是能调度苏家商号的凭证,只有苏家嫡出子女才有!”
“商号?”元稚疑惑,“你们不是土匪吗?”
“当然不是!”苏子渊笑笑,拉着她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元稚听完,了解了事情始末。
苏家靠酿酒发家,商号遍布南北,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这么一大笔财富,少不了招贼惦记。
有一次,苏家被山匪劫了财物,苏子渊得知消息,直接带人杀上山。俘获了土匪,他了解到那些山匪都是穷苦人,被贪官逼得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
他于心不忍,把财物留给了他们。大当家看他还算义气,便跟他拜了把子,带着全寨的人投到苏家门下效力。因此,手下人才会喊他当家的。
元稚叹道:“原来是这样!”
“是啊!”
苏子渊话音刚落,家丁跌跌撞撞跑进来。
“当家的,不好了!兄弟们不敌豹韬卫,死伤近半。***的人见状不好,丢下咱们偷偷溜了!”
“什么?”
元稚和苏子渊同时起身,震惊道。
“哥哥,他们在哪儿,你快带我过去!”
“不成,万一他们伤了你,我怎么对得起姑姑?你留在这,等我消息。”
元稚拽住他的胳膊,“豹韬卫指挥使是我夫君,他见不到我,不会停手。咱们一起去,才能阻止两方混战!”
苏子渊重重点头,“走吧!”
两人到了秋芦院,苏子渊下令,让自己人撤退。元稚上前,看向豹韬卫的兄弟。
“诸位先停手,萧纵呢,你们大人在哪里?”
“大人去后院寻您了!”几人警惕地看着四周,“夫人莫怕,我们几个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您送出去!”
元稚赶忙解释:“误会一场,我也是刚刚得知,苏家家主是我哥哥。你们把火信放了,让萧纵过来找我,咱们坐下慢慢聊。”
几人半信半疑,“夫人,您该不会被他们骗了吧?”
“你相信我,他真的是我哥哥。”
她刚才看过苏子渊的玉佩,花纹雕工出自同一人之手,玉料也都是和田白玉,不会有假。
小旗放了个火信,少顷,萧纵带着豹韬卫其他几人赶到,看到一院子人登时止住脚步。
元稚跑向院门口,在呆愣的人身上拍拍打打。
“没受伤吧?”
萧纵捉住她的手,下巴微抬,“这怎么回事?”
元稚神色尴尬,“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苏子渊是我兄长。”
萧纵反应了好一会儿,“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在半刻前才知道的,”她怕萧纵找苏子渊算账,补充道:“哦!我哥哥也是!”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苏子渊拱手,“妹夫,还有豹韬卫的兄弟们,苏某给你们赔罪了!”
萧纵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回道:“强掳女子,袭击豹韬卫,道个歉就完了?苏公子,大祈律法可不是摆设!”
苏子渊撩袍下跪,“明日一早,草民便去衙门领罪。萧大人和诸位舟车劳顿,又遭遇此劫,我这就安排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不必了,我们急着赶路,该走了!”
元稚摇了摇他的胳膊,“这个时辰,哪有船啊?”
苏子渊道:“萧大人和手下要走,我不拦着,但元娘子是我妹妹,她得留下!”
萧纵气笑了,“她是我夫人!你觉得我会丢下她,一个人回盛京?”
“我要去衙门告罪,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苏家产业是长辈们的心血,不能毁在我手中,这期间,元娘子得替我撑着苏家。这是她身为苏家子孙的责任,也是她的使命!”
“你以为拿她作要挟,就能逃脱惩罚?可笑!罪,你得自领;人,你也别想扣下!”
“你说了不算!”苏子渊看向元稚,“妹妹,你怎么想的?”
“我……”元稚沉思片刻,“萧纵,我想留下。”
她心里有太多疑团未解,不能就这么离开。
萧纵冷脸,“再说一遍!”
元稚缩了缩脖子,咬着唇,不敢再忤逆他。
苏子渊看不过眼,站起身来。
“萧纵,谁准你这么凶我妹妹!她只是嫁给了你,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要事事顺从你,听你的话?”
萧纵斜眼睨着他,“呦,这是在给我摆大舅哥的威风?”
他总觉得这人心机不纯,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突然成了亲戚,谁能相信?
偏偏元稚哥哥长,哥哥短,叫得异常亲热,不知是不是被男人的外表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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