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钟进贤的脸色变得愤怒时都纷纷放下了筷子,心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张纸上又写着什么?大家都很想知道,但都不敢问。
燕春妮隐隐地感觉到这事儿和儿子孝川有关,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老爷,什么事儿啊?”
钟进贤没有理会,抬起头来看看孝川说道:“川少爷大手笔啊,一天输了一户农家半年的收入。”说着就把那张纸放了下来,众人都偷偷瞄了一眼,这是一张写着孝川名字的借据。
孝川浑身哆嗦起来,看来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外面赌钱的事情,三哥孝谦被打的事情还在眼前,想起来就害怕。“爹......爹......我......”
“我什么我?白纸黑字写着呢,你还想解释什么?”钟进贤一拍桌子吼道:“你还真有出息啊!别的事儿不见你这么豪爽,赌钱倒是爽气得很!人家进赌坊,你倒是风流,赌钱也在妓院里!我们钟家四少爷还算得上是风流之人,啊?!”
父亲的一阵冷嘲热讽让孝川的心七上八下的,手心里直冒冷汗。看来父亲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燕春妮见状忙起身过来戳着儿子的脑门儿骂道:“你这不知长进的混小子!我让你好好跟着你哥哥们学东西,你倒是贪玩得没了边儿!臭小子!”说着就打了一个巴掌在儿子脸上,这一巴掌打得绵软无力,显然是做给人看的。
孝恒和孝谦静静地坐在边上,斜眼看看母亲。金如珍垂眼坐在一边,似乎在等待钟进贤如何处理孝川。孝川和孝谦犯下的事儿差不多,这一次倒要看看老爷怎么处置这个小儿子。
“老爷,孝川太不像话了!我一定会好好儿管教他的!”说着就要拉着儿子往外走。
“站住。”钟进贤不缓不慢地说道:“让你管教?这就是让你管教出来的结果!”钟进贤也知道金如珍看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看似平安无事但两位太太都暗暗较着劲,一碗水端平也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责任。“有富,拿家法来。”
“爹!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孝川一听到“家法”两个字吓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我错了!饶了我吧!”
有富拿了家法来,钟进贤拿了起来走到孝川边上。“跪好!别动!”钟进贤的脸色冷漠,似乎跪在地上的不是他的儿子。
“老爷,孝川还小,而且是初犯,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燕春妮紧紧握着钟进贤拿着家法的手,哭着哀求道。
钟进贤侧过头看看她道:“慈母多败儿!闪开!”说着就用力扯开她的手。
“爹!我错了!我不敢了!”孝川跪在地上发抖,他很想逃走但又不敢。钟进贤举起家法猛力抽了下去,只听到孝川“啊——”的一声惨叫。
孝谦刚想说话就被母亲拉着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她带着孝恒和孝谦离开了。作为家里的大太太,她要有主母的风范和气度。但作为女人她也有着一份嫉妒之心,所以在看到钟进贤通用用家法处置了孝川后便起身离开,给燕春妮母子留个面子。
“意沛,你也出去!”钟进贤看到金如珍他们走了之后,意沛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不让她为难就让她也离开。意沛就好像得到特赦一样离开了。
孝川被打得满厅堂跑,但又不敢逃出去,钟进贤则追着儿子打,燕春妮时不时地护着儿子。“老爷!孝川很乖的!一定是孝谦带坏他的!老爷!”
钟进贤已经把孝川逼向了墙角,一听到燕春妮数落起孝谦来,钟进贤便用藤条指着孝川的鼻尖儿骂道:“这小子若是懂得学好,什么人都带不坏他!”他追着孝川也追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打得够多了,他扔掉了藤条后喘了几下,恢复了平静。“今天起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就连庄子上都不许去!如果让我发现你偷跑出去,看我怎么打断你的腿!”然后就背手离去。“给他找个大夫瞧瞧。”钟进贤走到门口时说了一句。
金如珍带着两个儿子回到自己房里,还没坐下就说道:“这几天你们收敛着点,别去和孝川多接触。你爹正在气头上呢。”
“其实孝川他......”孝谦叹道:“或多或少我也有些责任。”
“你别胡说八道!”金如珍郑重地嘱咐道:“你爹对你刚好一些,别因为孝川而让你爹又对你有意见。听到没有!小鱼,倒茶来。”孝谦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金如珍看看孝谦,叹道:“你呀,好不容易长大些了,以后也别再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惹你爹生气。有空多跟你大哥一起学学生意。”
孝谦在母亲这里很是随意,他玩着茶几上的小摆设,笑嘻嘻地说道:“我倒是不喜欢去铺子里,在庄子上挺好。”
“庄子上只能和那些农户打交道,你能学到什么呀?”金如珍拿起了绣品开始绣花,这是她打发时间的东西,“你哥哥平日都和那些大掌柜、大老板打交道,这才是你要学的。”
这时候小鱼端茶进来,给燕春妮上了茶、然后又给孝谦上了茶,最后来到孝恒面前。她微微抬眼看着孝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孝恒见了心下也甜滋滋的,伸手接茶的时候故意拉了拉她的手。两人在这屋里偷偷的传情让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刺激感觉,有些慌又有些甜,这种感觉让他们俩无法形容,他们很想光明正大地温存但也享受着这种淡淡的两人情怀。
“大哥,你觉得和那些大老板打交道好还是跟那些农户打交道好啊?”孝谦突然回头问道,一瞬间看到了孝恒和小鱼眉目间的话语。他冲着孝恒和小鱼俏皮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取笑他们,惹得小鱼不好意思地快步离开。
孝恒对孝谦的取笑显得有些局促,似乎两人之间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脸上不禁一阵红。“呃......”他立刻调整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说道:“各有千秋吧,都能学到东西。”孝恒的回答有些混乱,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好在金如珍没怎么在意,继续认真地绣着她的绣品。
这时候芸香走了进来,“太太。”
“怎么样?后来老爷怎么说?”金如珍只是抬了抬头接着又低头绣花。
“老爷打了四少爷一顿,然后说禁足三个月。三个月里面不许四少爷去任何地方。”芸香走到金如珍身边,把灯朝金如珍身边挪了挪,这一举动很得金如珍的欢心,想必这也是芸香得宠的原因吧。
“嗯。老爷还算公平。”金如珍一边绣花一边说道。
“不过......”芸香顿了顿道:“不过二太太说四少爷是被三少爷带坏的。”
“什么?”金如珍转过头看着芸香,显然很不满燕春妮这样的指责。
“噢!不过老爷倒是没有听二太太的。”芸香忙说道:“老爷说如果四少爷自己懂的学好,谁都带不坏他。”
金如珍听了这才消了消气,“老爷说的才是正理儿。”她看看孝谦道:“你也听到了,人家说你带坏了她的儿子。以后你少和孝川在一起,免得什么脏水都往你身上泼,听到了吗?”
孝谦不是很赞同母亲的说法,虽然他和孝川不是同母所生但毕竟也是骨肉兄弟,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他没有回答母亲的话,只是站了起来道:“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孝恒也跟着站起来,“娘,我也回去了。”
“嗯,回去吧。”金如珍道:“都早点儿歇着。”
兄弟俩从母亲房里退了出来,走出跨院儿后孝恒看着孝谦道:“这回二娘一定记恨你了。”
孝谦耸了耸肩道:“如果能让二娘消气那也无妨。”
“唉~~就怕二娘不会对你怎么着,反倒把气儿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孝恒叹了口气说道。他所指的无非就是意沛。
孝谦一听心里不禁担心起来,他很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都能看到燕春妮狰狞的面容。这时候就看到小鱼站在一旁的槐树下,孝谦笑了笑道,“喂!大哥,有人看着你呢。”
孝恒抬头也看到了小鱼,他转过头看着孝谦,脸上有些失措,似乎想解释什么。反倒是孝谦坦然很多,“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我......我们......”孝恒结结巴巴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孝谦拍了拍孝恒的肩膀道:“大哥,别紧张。我可不会乱说话,全当没看见、不知道。”说着就离开了,经过小鱼身边的时候还调皮地冲她笑了笑。
小鱼来到孝恒身边,轻声道:“三少爷他......”
“放心,他不会说的。”孝恒回头看看院子里的灯火,“娘还在绣花,我先去书楼做点事。”
“嗯!一会儿我去书楼找你。”小鱼走近一步,孝恒伸手拉着她的手,这手又小又柔软,让孝恒忍不住多握一会儿。小鱼柔声道:“晚上想吃什么点心?我去做。”
“不用了。每天你都做那么多活儿,就别再做什么了,手会粗的。”孝恒笑道:“看着你,比吃什么都受用。”
“小鱼!小鱼!”只听芸香的声音在召唤。
小鱼忙挣开了孝恒的手说道:“我去了,一会儿去找你。”说完就跑了回去。
孝谦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天的疲劳应该会很容易入睡才是,但他却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担心着什么事,很怕一个无辜的人莫名地成为出气筒。唉~~想什么!这都是她自找的!孝谦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每每想到这里,孝谦都会莫名地暴躁起来,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多少人劝她不要走,她依旧要走,那就让她走吧!让她咎由自取吧!
孝谦烦躁地穿好衣服跑了出去。他还能去哪里呢?无非是到了飘香院,找到了凌心,和她一番翻云覆雨,似乎宣泄了心中诸多的情绪。大汗淋漓的他躺在凌心散发着花香的床上,一旁的凌心背对着他躺着,露出了白皙如玉般的后背。那后背上也渗着丝丝汗珠,在孝谦看来真是美极了,就像是刚从清水里洗净的玉石一样,透着水润。他忍不住抱着她、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后背。凌心真的很美,就连香汗仿佛都是甜的。
凌心感觉着孝谦的情绪,今晚的他有些不同,似乎心里想着什么事。刚才就算他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也不是往日的享受肉体上的快感而露出的笑容,反而是一种扭曲的表情,他是在释放着什么,一种他不能在别的地方释放的压抑情绪。凌心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孝谦的身体,这种身体与身体之间的交流让孝谦感觉到温暖,他露出了笑容,紧紧地吻住凌心的朱唇、脖颈、耳垂。
敏感的耳垂和孝谦在耳边的喘息声,让凌心的心情荡漾,她嘻笑地微微推开孝谦,“怎么?今儿个谦少爷还想梅开二度?”
“怎么?不行吗?”孝谦搂紧了凌心,她挑逗的眼神看着自己,弄得他心猿意马。
凌心主动亲吻他的额头,“不早了呢,谦少爷不急着回家吗?”
孝谦笑了,“不着急,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呢。”说着就翻身跨在凌心身上,但凌心却伸手抵着他的胸口不让他亲近,孝谦一脸困惑,“你不愿意吗?”
“适可而止。”凌心娇声地说道。
“哈哈~~”孝谦笑了,于是作罢。他依旧躺倒在凌心身边,“你倒是为我着想。”
“你知道就好。”凌心靠在他的肩头撒娇地说道。
“唉~~”孝谦突然长叹一声,“我当然知道。谁对我好,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心头掠过一个身影,他是真心想为她好,不仅是他还有其他人,可她知道吗?
孝谦莫名其妙的话语和忽而松弛忽而紧张的神情,让凌心断定他有心事。为了女人?凌心敏感的女人心似乎比当事人先行感觉到什么,顿时有一种醋意弥漫在心头。她忽地坐了起来,也不顾被褥顺着她光滑的背脊滑落,冷冷地说道:“你回去吧。”
“嗯?”孝谦困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你走吧,很晚了。”凌心突然的冷漠让孝谦一头雾水,“我累了。”孝谦虽然莫名,但不想在此刻问什么,于是穿好衣服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