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邕冷冷的看向方筱染,“你可有说过这话?”
“女儿从未说过。”方筱染言语坚决。
“你当然不会承认,还有些更难听的我都说不出口,那些话就跟刀子一样来回戳我的心窝子,老爷,这丫头初回方家时我是怎么待她的全府有目共睹,可结果呢,我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所以姨娘就是因为那些无中生有的话对我起了杀心?女儿也很纳闷,汪姨娘来借钥匙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交给任何人,而且那虽然是白家金库的钥匙,但白家现在内乱不止,便是我有心帮衬也无能为力,汪姨娘为何不肯放过我,派人放火烧北居不说,还意图用迷药将我迷晕当场杀害。”
方筱染字字珠玑,声音不卑不亢但却听得人为之动容,原本汪氏试图转移话题,谁知又被她生生给拉扯了回来,汪氏急得大吼:“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派人杀人放火了?”
“吴贵成不就是证人,怎么姨娘是不认吗?那没关系,还有一个人你一定熟悉。”方筱染回头看了眼门口的青兰,青兰会意立马命人把人带进去。
当两个下人押着一个垂着头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时汪氏一时慌了神,几乎下意识的喊出了声,“吴管家,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筱染笑道:“当然是因为他准备逃走正好被府中下人发现,所以女儿特地将他带来,吴管家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不然这事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你在威胁他!”汪氏大吼,方筱染轻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行了。”方正邕厉声道:“吴丰茂,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吴丰茂心头一颤,不敢去看方正邕的眼睛,他瞥了眼汪氏,只见汪氏怒目冲着他摇头,示意他别说,可到了这个份上,他若不说此事闹大岂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但他也得考虑方筱染在方家并不受宠,老爷未必会为她主持公道,但放火烧庭院乃是大事,搞不好老爷会直接把他送进大牢,自己丢官家之位事小,可若被送进大牢他这把骨头未必受得住。
见吴丰茂迟迟不说话吴贵成急了,他的性命可还握在方筱染手里,这样耗来耗去倒霉的最终只会是他,于是吴贵成急忙说:“大哥,你就别再想着为她开脱了,难道你想让咱们兄弟两承担责任吗?她逼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们会有怎样的后果!”
“吴贵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
“你闭嘴!”
在汪氏准备争辩时却被方正邕厉声呵斥,她顿时跪坐回去不敢再开口。
“吴丰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侧夫人,她想要白家金库的钥匙,就让小人找一个会拳脚功夫的去北居放火,她说北居偏远,平时又没什么人,一旦火势爆发被发现时就已经晚了。”
“那她可有让你杀害染儿?”
方正邕的这一问听起来平稳,实则暗藏寒意,似是在提醒他话不要乱说,他们的这位老爷是什么脾性作为方家的管家吴丰茂最清楚不过,这事一旦回答错误恐会招来大祸,他犹豫了一会儿,微微摇头,“不曾听闻。”
此话一出汪氏松了口气,但手依旧紧紧攥着衣袖不敢松开。
然而听了这话不等方筱染开口吴贵成率先质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杀害六姑娘是我自己所为?我和这位六姑娘都没见过面,有什么必要对她赶尽杀绝?”
“这我怎么知道,当时只是跟你说了让你去北居放火趁乱取走钥匙,谁知你居然起了杀心。”吴丰茂冷不丁的来了句,气得吴正成勃然大怒,“吴丰茂你个小人,是你让我动的手现在却翻脸不认了?我告诉你这事你别想为自己开脱。”
吴丰茂反问:“那你有证据证明是我让你动手杀害六姑娘的吗?”
“证词尚在你还想要什么证明?难道还得要人证?”方筱染平静的看了眼吴丰茂。
吴丰茂愣了一下,一脸坚决的说:“反正这并非侧夫人的命令。”
“吴管家,你确定要包庇她吗?”方筱染淡淡的问,虽然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威胁的意图,但还是让吴丰茂心头一震。
怕吴丰茂倒戈,汪氏急忙说:“六丫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诬陷我,吴管家你不用受她威胁,事实胜过雄辩,我们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能认。”
“没做过?那你给我的良田细软算什么?还有侧夫人的一支珠钗作为封口费,这些方老爷若去查很容易查证。”
吴贵成的话让汪氏方寸大乱,立即呵斥道:“你休要胡言!”接着她转头冲着方正邕哀求,“老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对方家一片赤诚,怎会做出这种事,六丫头她野性难驯嘴里没一句实话,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一言之词。”
方筱染冷笑,“原来人证物证还有证词具在,也能被姨娘颠倒成一言之词,姨娘这张巧嘴当真厉害,父亲,女儿险些丧命此事决不罢休,若您不能为女儿主持公道,那女儿就只能告到知府衙门。”
“胡闹!”方正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格外刺耳,“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居然还想闹到知府衙门去,你把方家置于何地?”
“那父亲又把女儿的生死置于何地?”方筱染的声音尖锐有力,字字诛心不留余地,让方正邕一时语塞。
见情况不妙钱嬷嬷厉声道:“六姑娘这不也没事嘛,怎么难道还想让咱们夫人给您偿命不成?”
“所以钱嬷嬷的意思是只要我没死,那姨娘所犯的事就都可以不作数?”
“这……”钱嬷嬷一时哑然。
方筱染继续说:“如果人人都是这个想法,那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套,如此还要律法做什么?”
“你别危言耸听,这只是我们府里的小事,扯什么天下扯什么律法!”汪氏怕方正邕动摇,立马反驳。
方筱染冷笑,“原来别人的生死在姨娘眼中竟然只是小事,难怪府中之人敢如此肆意妄为。”说完她也不想再白费口舌,干脆直言,“今日之事若父亲不肯给我主持公道,那我也只能闹到知府衙门去,你们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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