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许然睡到自然醒。
谢家对她好像没什么要求。
要非得说些什么,那可能就是老太太常挂在嘴边的吃好睡饱心情美了。
她坐起身,发现谢昀并不在卧室。
打开手机,是他七点出门晨跑时给她留的言。
还有三条是大约九点三刻时发的。
第一条是张主楼内的全景图。
巨大的餐桌、茶几和地上几乎摆满了塑料瓶跟盒子,还有不少卡纸跟纸箱,废弃的棉布,画材,工具箱。
另两条是语音。
【在主楼做灯笼。】
【然然醒了有兴趣可以过来玩玩。】
许然闻言,重新点开了那张图片。
做灯笼吗?
好像连宅子里的佣人都出动了。
她回了回神,细想着许家从前的中秋。
小时候,爸爸妈妈每年中秋都会在院子里挂满灯笼,那会许然的爷爷奶奶还在,他们会围在亭子里吃点心,一起赏花赏月赏灯笼。
可她记得,那时的灯笼都是订做的,统一拿上门,统一悬挂在树上。
近几年她在外国不怎么回国后,那种传统的仪式感就慢慢变淡了。
想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与活法。
许然从没想过,谢家的仪式感居然那么足。
自己做灯笼?她还真没试过。
掀开被子,她简单的到浴室洗漱了一番,换下睡衣,拿上手机便下楼往主楼走去。
还没进门,就被屋里屋外各自忙碌的佣人惊到了。
那些用纸糊的灯笼被一个个的往外送,听说是要烘干,傍晚的时候再把它们挂起来。
往里看去,还有些木制雕花的,塑料剪裁的,卡纸diy的,看起来特别有意思。
许然眨了眨眼,试图在屋里找到熟悉的身影,不多时,耳边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问候,
“夫人?!”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佣人冲她挥了挥手。
许然见状,赶紧做噤声状,“嘘。”
那位佣人立马捂着嘴,然后降低声调道:“夫人,家主跟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都在里面呢。”
“嗯,谢谢你。”许然弯着眉眼,冲她点了点头。
偷感很重的往里走去。
许然但凡撞见一个要跟自己打招呼的佣人,就把手放在嘴边作交叉状。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路过来配合得很好,就连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看见她都只是勾着眼尾的笑意。
谢昀此刻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透明胶片用免烤胶不知道在勾勒着什么。
许然默默来到谢昀身后,轻轻把手轻覆在男人眼前。
“猜猜我是谁?”
淡漠的眼神慢慢溢出一丝笑意,谢昀放下手里的工具,捏住女孩的手,手臂往后一勾,将人稳稳的安顿在了他的腿上。
“那我来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宝贝。”
许然被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整懵了,跌坐在他身上时,凭本能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崔叔和芬姨看得老脸一红,连忙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话说,他们还是第一次从家主嘴里听到那样的话。
哎,别人的命也是命啊。
可那头的老太太就没那么含蓄了。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笑呵呵的,攥着小拳拳,默默举到下巴处。
“我的老天爷。”
“景瑜,你家孙子那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
一旁的老爷子本是波澜不惊,可一听到老太太说的什么你呀我呀的,便急了。
“阿芜,咱们家,是咱们家。”
-
手工活真的很神奇。
没做的时候总想着这也不会那也不懂。
可一做起来,就停不下手。
很快就能做一箩筐。
在羊城周边地区,风俗最浓厚的莫过于中秋赏花灯了。
它们与春节时的大红灯笼不同。
这个时候的灯笼啊,总是千奇百怪。
像已经挂在树梢上的那些水果,动物,还有个不知道谁做的奥特曼。
都成功的展现了大家的别出心裁。
许然做了个胖橘样式的,谢昀便跟着做了个乔治样式。
提着路过趴在一边的乔治时,男人还幼稚的将灯笼展示给它看。
这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乔治,眼珠子蓦地瞪得浑圆。
就跟今晚的月一样。
夜里八点。
赏月地点设在前院的亭子里。
谢昀和老爷子在下棋,许然拿着手机跟爸妈视频,一会拍拍这,一会拍拍那,甚至还搂着老太太跟他们一块儿聊天。
许父许母见她在谢家如此自在,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事,也都烟消云散了。
挂断视频,许然凝着挂在天上的月亮,有点想家了。
老太太发现了端倪,轻轻捋了捋她的发,“如果亲家愿意,以后这样的节日,咱们两家就一块儿过吧,我看他们好像也是两个人。”
“或者,我们回港城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那头的老爷子也发话了,“阿芜说得对,以前就这臭小子在港城,没什么意思,听闻亲家还是个棋中高手,我倒是想去切磋切磋。”
“将军。”随着棋子落下,谢老爷子顿时吹胡子瞪眼,赶紧朝谢昀摆了摆手,“不算不算,我刚说话没注意,你别想唬我。”
谢昀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任由谢老爷子耍赖悔棋。
许然笑盈盈从点心盘里拿了两块糕点,分了一块糖度不算高的给身边的老太太,“奶奶,谢谢你。”
老太太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眼神带着慈爱。
彼时,拿着手机的崔叔不知道点到了什么,一首儿时的歌谣蓦地在耳边响起,“月光光,照地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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