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办书院的样子啊!
若是强取豪夺,这书院即便是办了,也是名声臭翻了天。
朱标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方静之,眼神中毫不吝啬的透出一股子欣赏之意。
同时,他也更加期待这座书院建成以后,会为大明输送何等人才了。
“静之,你就不担心那人所说的抢宅子之人嘛!”
方静之正拿着一根笔直的树枝,与李景隆二人在杂草堆中展示自己的剑法。
听到朱标忽然有此一问,方静之回头,笑着问道:“大哥,有你在我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吗!”
朱标哑然一笑,这家伙,这是早就把自己算进去了。
朱标很不喜欢别人利用自己,但是对方静之此举却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相反,他甚至有些高兴。
因为对方首先想到的不是母后,不是小小朱,也不是父皇蓝玉等人。
书院日后若是发展壮大,这件事情日后也会成为书院中的一桩笑谈。
而自己的名字也将随着这个小故事一直流传在书院的历史中。
朱标微微一笑,随即也折断了一根树枝,加入到俩人的行列中。
这书院,本太子罩着了。
就是父皇来了,说话也不好使。
三人一阵的乱披风剑法,终于在宅子中开辟出来一条小路。
当然,这也给三人累得不轻。
宅子太大了。
按照后世说法,足足占地几十亩。
三人一路从大门口披荆斩棘来到明厅。
虽说是重温了一把少年时的快乐。
但是对体力消耗那也是极大的。
朱标方静之都属于那种疏于锻炼的,至于李景隆这厮,虽说也在军中任职,但也是那种偷懒的货色,体力自然也称不上好。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鄙视其他两人。
李景隆蹲坐在台阶上,手里的小树枝随机的比划着。
“瞅瞅,我怎么说的,就说我这火麟剑最厉害,你们还不承认。”
身前杂草堆积的庭院,所有的杂草都已经被削掉了脑袋,宛若被狗啃过一般。
即便是几株比较顽强的杂草,也是耷拉着脑袋,眼看就活不成的样子。
方静之不屑的哼了一声,手中树枝一甩:“垃圾,我这是绝世好剑。”
一旁的朱标看着俩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甩甩手里的树枝。
那意思就很明白了。
老子是太子,这就是尚方宝剑。
你们谁不服!
方静之反正是服气的,看李景隆的样子,应该也服气了。
这就让朱标很满意。
方静之从怀里把刚刚做好的纸卷烟拿了个出来。
三人各自点上,坐在台阶上闲聊。
方静之一边抽着烟,一边下意识的拿出了拴在手腕上的小牌牌,放在手里盘着。
一块来自老朱,另一块来自毛骧。
朱标目光在两块木牌牌上打量许久,随即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看来,这家伙还不知道这两块小牌牌的重要性啊!
不过这样也好。
有这两块牌子在,朝堂中的哪些人对上方静之,怎么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
朱标吸了一口烟,笑道:“九江,知道那屋主说的那位大人物是谁嘛!”
李景隆耸耸肩,随意的玩弄着手里的“火麟剑”,笑道:“殿下,咱们三个在这里,不就是在等哪位大人物嘛,算算时间,估计也该到了吧!”
……
钟山县县衙。
此刻,县令大人陈大有正急躁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契书的签订自然是要经过官府的。
钟山脚下的这片房产位置就在钟山县境内,契书的签订自然也不可能绕得过钟山县衙。
早在半个时辰前,李景隆带着屋主来县衙里签订了契书的第一时间,县令陈大有就收到了消息。
这处房产可是早就有人看上了,并且特意过了叮嘱了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没人敢打这处房产的主意,屋主也不敢在此居住的原因所在。
钟山县衙在其中,可是没少出力。
可如今,这处宅子却丢了,自己可怎么跟那位大人交代啊!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鼻青脸肿的县丞捂着腮帮子,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
听到县令的问话,赶忙回道:“老爷,这事不怪小人啊,小人是真的拦不住啊!”
“那位小公爷也不听小人解释,上来就是俩大嘴巴子,打完了按着小人就给盖上了县衙的大印扬长而去。”
“小人就是想拦,也没机会啊!”
县丞说到这,还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那肿胀的脸颊。
显然李景隆那两记抡圆了的大嘴巴子让他记忆犹新。
自从成了县丞,还没有人这么打过他呢!
可委屈归委屈,脾气是半点都不敢有的。
别说是他一个县丞了,就是县令大人对上了哪位小公爷,那也要退避三丈啊!
整个大明就六位国公爷。
而这位小公爷还是陛下的实在亲戚,就这关系。
谁敢招惹。
听说了李景隆的身份,县令显然也是慌了。
当初老朱打败了张士诚,他作为张士诚手下的官员也就顺势投降了老朱。
凭借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外加凤阳出身,顺势搭上了一位明廷的大人物,这才混上了钟山县县令的职位。
别瞧不起他这个县令,这可是天子脚下的县令,而且县内多勋贵的封地,可谓是拉关系最好的一处地方,竞争那可是相当的激烈。
也正因如此,他也更明白这位李小公爷在陛
自己招惹不起。
可那位大人,自己同样得罪不起。
这一下子,县令难免陷入两难的抉择当中。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县令没了主意,神色慌张的问道:“老刘,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县丞捂着腮帮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的道:“大人,这事,咱们掺和不得啊!”
“大人物斗法,咱们小人物掺杂其中,随便得罪了那一边,那都是死啊!”
“小人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通知那位大人,这大人物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不过就是一处宅子,想来两边也不会刻意为难我等。”
县令停住脚步,皱眉沉思片刻,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不过,还是要稍稍有些改变。
两边站队,但是两边又都不站队,这才是为官之道。
县令当机立断:“你去差人通知那位大人一声,我这就去拜见一下这位小公爷。”
……
荒废大宅。
方静之三人正坐在门口抽烟。
朱标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无意的换了一下位置。
原本坐在三人的中间的他就挪到了李景隆的边上,让李景隆坐到了三人的最中间。
方静之似乎是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依旧大大咧咧的抽着烟吹着牛逼,只当做是朱标无意间的举动。
但是从小精于世故的李景隆自然是体会到了朱标的意思。
只是一个眼神,李景隆就明白了。
朱标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所以当陈大有到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把朱标俩人当做了李景隆的附庸。
“哎呀呀,小公爷,小人陈大有,见过小公爷!”
陈大有很有眼色,一来到这里,就匆匆忙忙的下了马车,给坐在人群中间的李景隆行礼。
李景隆不为所动,纨绔架子拿捏的十足。
方静之歪着脖子,很是无礼的打量着他。
至于朱标,更是毫不在意。
三个人,三种举动,皆是落到了陈大有的眼里。
能在官场厮混这么多年,陈大有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似乎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又是一个大礼。
“小人钟山县令陈大有,拜见李小公爷!”
足足几息的时间,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陈大有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上位者,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高傲且无礼。
而且这表明了就是给自己下马威来的。
方静之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手里的“绝世好剑”,打量着一旁好友的举动。
只见李景隆翘着二郎腿,嘴角叼着烟,双手随意的放在腿上敲打着。
就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种欠揍的感觉。
不过,方静之也明白。
李景隆这是摆架子呢!
自己日后,那也是要做权贵们。
这也是一门学问啊!
方静之学着李景隆的样子,也翘起了二郎腿,但是怎么看怎么都没有李景隆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反而是小痞子像十足。
这一幕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一直观察着方静之的朱标眼里。
朱标嘴角不由得动了动。
这家伙,画虎不像反类犬啊。
陈大有弓着腰,额头已经泛起了汗珠,身子也已经微微颤抖了。
但是他依旧坚持着,不敢有任何其他举动。
李景隆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上位者的气势却也是十足。
身居国公爷,更是曹国公爵位的未来继承者,经年久之,自然而然的养成了一身的上位者气息。
只不过是坐在那里,就让这位陈县令胆战心惊。
陈大有此刻也是满心的忐忑。
对方带着人去县衙里签契书,但是不问缘由,上来就打了县丞,这显然对方是带着怨气来的。
李景隆蓝玉来到庄子上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早就听说了。
早在许多年前,蓝玉道庄子上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要去拜见。
可是蓝玉是什么脾气,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场就让属下打了出去。
自那以后,陈大有就知道了。
勋贵跟勋贵是不同的,只能等对方主动找你,而你不能主动去找对方。
所以蓝玉跟李景隆这次到庄子上,他没有主动前去拜见。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关注此事。
包括蓝家庄子搞胰子作坊,烟草作坊,以及为了红薯跟烟草大规模的换购土地。
这些事情,他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为此,县衙也行了不少的方便。
所以陈大有很确定,自己没有的罪过对方。
但是这次李景隆却动手打了县丞,显然是怀着怒气来的。
这说明,对方已经充分的了解了这座宅子的事情。
因此记恨到了县衙,甚至是自己这个县令的身上。
所以……
陈大有在心中下了个决断。
当初哪位大人看上这座宅院,都是钟山县派人与之接触的。
保不齐是李景隆这位小公爷怀疑是自己欺压百姓。
因此记恨上了自己。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位大人,对不住了。
就在陈大有心中拿定了主意的时候,李景隆也是幽幽的开口了。
“起来吧!”
陈大有尝试起身,但是弯腰弯的太久了。
起来的时候也不由的嘴角直抽抽。
这一幕,直接给方静之看乐了。
这家伙,嘴角的胡子跟着一跳一跳的,可太搞笑了。
陈大有也是注意到了方静之。
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笑着说道:“这位应该就是蓝家庄子的方少爷吧,小人有礼了。”
哦!
方静之答应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毕竟上辈子没当过官,经验有些不足啊!
朱标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你倒是让人家起来啊。
没看人家还弯着腰嘛!
你不说话,人家怎么敢起来。
你们两个家伙,来回这么折腾这位陈县令。
这父皇要是知道了……
肯定喜欢死你们两个了。
朱标笑着开口,道:“陈县令有礼了。”
陈大有有点懵,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朱标,随即又是躬身一礼。
礼多人不怪,能跟李景隆还有这位方少爷混到一块,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莫非这位就是那位周王不成,这下子,态度更加恭敬了。
“陈县令多礼了!”朱标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随即冲着李景隆使了个眼色、
“陈大有,你干嘛来了啊!”李景隆会意,随即歪着脑袋,很是嚣张的问道。
陈大有起身,看着三人,随后谄媚的笑了起来。
“几位少爷,这不是听说县衙里有人惹恼了李小公爷,小人这是为了赔罪来的。”
明明就是李景隆打了人,但是到了这家伙的嘴里,却成了县丞惹恼了李景隆,因此他这个做主官的专门过来赔罪。
上辈子就听说官场最讲究人情世故,也最是虚伪,自己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
五千年的文明传承,果真是一脉相承,没有半点的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