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梅影正在恨天恨地恨贺芳亭,忽然接到了皇帝的贺礼,一套赤金镶珠头面,一副金丝并蒂华胜,两支伽楠香木手镯,都是内宫样式。
送贺礼来的是谢容墨,脸上没有半分喜意。
谢梅影心里也只有凄凉,颤声道,“容墨,我只能给江郎当妾了?!”
她也不傻,知道皇帝赐下贺礼是什么意思。
谢容墨也很难过,沉声道,“姑姑,我们回淮南去,在乡下过一辈子,不要这远昌侯爵了。”
如果姑姑愿意做妾,早进了江家门,还用等到现在?
皇帝要膈应贺芳亭,大可找别人做棋子,何必拉上姑姑!他们不奉陪了!
大不了什么都不要!
皇帝虚伪好名,只要他们舍下一切,料想也不会非得逼着姑姑去江家。
谢梅影一惊,“不,不能!”
她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不想落魄清贫,遇到疫症就只能等死。
何况,容墨多年苦读,就是为了在朝堂上一展拳脚,她怎能耽误他前程?又怎能让他放弃远昌侯爵?
她不能这么自私!
谢容墨知她所想,皱眉道,“姑姑已经为我付出良多,不能再做此牺牲!”
谢梅影强颜欢笑,“这怎么是牺牲呢?与江郎相伴一世,本就是我的心愿。”
只是她有自己的骄傲,从没想过做妾,哪怕那个人是深爱的江郎,她也不愿自降身份。
妾是什么?妾是立女,奴仆,生出来的儿女也是庶出,比不得嫡出子女,而且她现在也是名门闺秀,怎能为妾?
但如今骑虎难下。
想到前几日,自己还得意洋洋地去贺芳亭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只能一顶小轿进江家,感觉无地自容,脸都丢尽了。
心里对皇帝也有了怨言,“圣上既然能赐贺礼,为何不赐一道我为贵妾的诏书或口谕?”
有了皇帝的诏书或口谕,她就不是普通的妾,在江家能多些体面。
谢容墨张了张口,过了数息才附和道,“是啊!”
皇帝为何不赐诏书、口谕,他很明白,嫌跌份。
一国之尊,给个小妾赐这些?得被后世笑几千年。
赐下那些首饰,已经是在给姑姑撑腰。
但也没怀着什么好心,是要让姑姑跟贺芳亭斗起来。
可姑姑性情单纯,人又善良,怎会是贺芳亭的对手?
江止修也不能时时照看着。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帮姑姑铲除这个强敌,否则姑姑难以活得舒坦。
谢容墨眼中掠过一抹狠色。
而要铲除一名女子,代价最小、最有用的方法就是在贞节上做文章,就算不是事实,只要有点风声,杀伤力也极为强大。
对不起了善存兄,我也是被逼无奈。
相信你会体谅的......若不体谅,也由得你去。
忽又想起一事,低声道,“姑姑,沈府女眷可曾怠慢于你?”
他住在外院,不知内宅之事,也不能随时保护姑姑。
谢梅影:“......不曾。”
容墨忙着承爵,事情已经很多了,怎能再给他添麻烦。
但她虽否认,谢容墨也从她脸上表情看出端倪,心里大怒,沈家太爷爷自然是好的,其他人可未必。
眼下他无势力,暂且忍耐。
有朝一日,他会让所有怠慢他和姑姑的人后悔!
温言安慰了谢梅影好一会儿,才告辞出去。
他刚走,丁夫人带着侍女进来,冷声道,“谢小姐,三日后的傍晚,江家会来抬你,先收拾好行装,免得落下什么。”
这个瘟神,终于要送出去了。
她得请大仙儿来家里跳一跳,去一去霉运。
谢梅影颤声道,“三日后?这么急?”
丁夫人面带嘲讽,“你不是为了江止修要死要活,一门心思进江家么?这会儿如愿了,怎不高兴?”
谢梅影怔怔道,“可是,可是,我家的宅院,还没发还回来。”
她总不能一天侯府都不住,就这样急匆匆嫁出去。
丁夫人嗤笑,“呵呵,还想着住远昌侯府的宅院,当远昌侯府的大小姐?那可不成,圣上急等着听你喜讯。有些人呐,天生无福无禄,纵然生在高门大户,也没那享福的命!”
谢梅影接受不了她翻脸无情,苦涩地道,“丁姨......”
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这么叫,当不起,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侄女儿!”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她丢了个精光。
也亏得容墨宽厚,还处处为她着想。
摊上这样的姑姑,容墨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时之间,丁夫人竟然有些同情谢容墨。
他其实也和自家一样,是受了谢梅影的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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