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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杀人记得要补刀
    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虽然是另一个世界,但罗素却莫名感觉一阵可笑。

    “我刚才可没有杀他们。”

    他低垂着目光,举起双手轻声说道:“能给我个机会吗?”

    “机会?谁管你啊。又不是我没让你杀他们的。”

    带着笑脸面具的调酒师,心情宛如面具上的笑容一般愉快:“劣者也就罢了。身为英雄的你,遭遇袭击、正当防卫的你——为什么不动手杀掉他们呢?

    “是怕坐牢吗?是怕罚款吗?是怕麻烦产生?是不想让孩子们梦想破灭?

    “还是说……你只是怕了呢?”

    看着罗素,调酒师笑了出来:“说到底,你是个胆小鬼,是吧。”

    罗素沉默着。

    “……这可是上城区。你也是有芯片的吧。”

    他闭上眼睛,低声说道:“你要是在这里杀了我,你也会被流放。”

    “一换一而已。我可是个烂人,抢劫、放火、斗殴……杀人我也不是没做过,不一样还是脱了罪?我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了,早就该死了……现在换掉你这么个大人物,我觉得不亏。”

    调酒师悠然道,没有任何迟疑:“更不用说,老大会替我照顾好家人的。无论是被放逐,还是被劣者打死在这里——我都不亏。你亏。”

    “……大人物吗。”

    罗素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出最后的话:“我才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他挺胸抬头看着枪口——翠绿色的火焰,逐渐在他瞳底燃起。

    “你当然是大人物。你可是‘英雄’啊!”

    调酒师哈哈大笑着:“还没来得及杀过人吧,那可真是可惜了!”

    罗素那种毫不动摇、什么也不懂的目光——只是看着就让他恶心。

    同样是杀人,凭什么他能成为英雄……而我就得死?

    发自内心、不知方向为何的恶意浮现而出。并聚拢于眼前,收束于罗素身上。

    于是他毫不犹豫,对着罗素开了一枪。

    那是很小的弹丸——并非是致命的弹药、恐怕打在致命部位也未必能迅速死亡。

    那显然是带有某种麻痹或者毒的弹丸,目的就是要留在体内。可以长久的折磨对手,或者在声音尽可能小的情况下、使目标快速失去抵抗能力。

    在昏暗的房间中,调酒师清晰的看到它确实命中了罗素的身体。

    罗素顿时摇晃了一下,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那四位高度义体改造的保镖也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一段时间。

    他们没有重新隐形,而是回头问向调酒师:“没问题吗,【酒保】先生?”

    “我可以,你们都别动手,退开点看着门……让我来制造杀人现场。”

    被称为“酒保”的男人吩咐了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罗素。

    只剩一步之遥时,他顿住了步伐。

    “你快一点。”

    其中一个保镖平淡的吩咐道:“我们还要撤离。”

    “你在犹豫什么?”

    另外一人的声音更加冰冷:“你的罪行早就已经暴露了,今天动不动手都得死……你不会还想逃吧?”

    “……我逃不掉的。我知道的。”

    他低语着,握紧手中的碎酒瓶,向着罗素靠近。

    面具之下,调酒师的目光相当复杂。

    恐惧、憎恶、怜悯、追忆、懊悔……飞速变化。

    最后定格为一种残忍。那是下定决心,夺走他人生命时的残忍。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拥有这种残忍。

    调酒师对着像是失去抵抗能力一般闭着眼的罗素呸了一口。

    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再伪装,第一次显露出沙哑阴沉的本音:“感谢我吧,能让你干干净净的死掉……”

    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调酒师大声高喝着。

    “——死吧!”

    他高高举起碎酒瓶,反握着插向了罗素的太阳穴!

    但就在这时,罗素却突然睁开了眼。

    “乒——”

    反握着的染血短剑如电光般腾起,格开了调酒师手中的破酒瓶、让它碎的更碎。

    在那四处纷飞的碎玻璃中,罗素妖异的碧绿色竖瞳闪耀着宛如火焰一般的绿光。

    在他异常拔高的反应速度之下……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得迟缓。

    他根本就没有中弹——而是利用【不存之器】,挡住了那枚子弹。

    在拥有“杀人”与“被杀”的觉悟之时。

    罗素的脖颈如同被人割喉,浮现浅浅的血痕。

    而鲜红色的光刃,自短剑的柄部瞬息腾起!

    在“酒保”的右手被格开,空门打开之际。

    罗素右手反握着【圣人斩首】,而左手则扶着右手、一并发力。

    将那暗红色的光刃顺着力道,刺入到酒保腹中、并狠狠向上一划直到胸口。

    与之前空艇上那种噼啪冒火星的状态不同,这次的刀刃更为锐利、更为致命……也更为寂静。

    罗素推开酒保,将他的尸体向那四人推去。

    与此同时,他伏地身体、高速在房间中的环绕奔行,子弹在罗素身后紧追不舍。

    而罗素才绕了不到一圈,就找到一个机会。

    他将反握在右手的光刃交到左手,猛然抬手刺去!

    那刀刃便从其中一人的背后刺入,从前胸高高刺出。如同猩红的獠牙一般。

    罗素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躲在对方身后扣动扳机、向着剩余三人扫射。

    但让罗素有些意外的是……这子弹根本无法穿透义体防护。

    子弹落在身上,只是把黑衣打破、露出下面的金属。

    怪不得他们敢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开枪而不怕跳弹!

    于是罗素立刻转换思维。

    他伸手掰向左臂义体的卡扣——那是一个应急开关,用于在投掷武器在低概率卡死时可以人为退弹。

    烟雾弹,闪光弹,震爆弹。

    罗素连掰三次,将三发弹药依序激发。

    虽然在这个时候,只要顶着这具尸体、身材小巧的罗素就可以躲在对方身后,从大门离开、不用继续杀戮……

    但是……

    ……我的确要感谢你,酒保。

    因为你给我上了如此宝贵的一课……

    如今这比空艇上更加危急、只要一次失误就将立刻丧命的情况……终于让罗素的侥幸之心彻底泯灭。

    或许是因为在空艇上,罗素直到最后手上都没有真正染过血。

    哪怕是遇到劫机,罗素的心态也还不够端正。

    但此刻,他头顶的血,仍在滴答流淌着。

    无比清晰的提醒着罗素……自己的确已经陷入到了权力与阴谋的蛛网之中,不再是数日之前安全的温室。

    而且,“酒保”老师的言语,无比真切的提醒着罗素:

    劣者没法杀人,翠雀没法杀人,但是……

    ——作为“英雄”的罗素,是可以的。

    和酒保不同。

    抬起刀刃的罗素一声不哼,竖瞳中闪耀着幽绿色的光。

    那是在情绪极为激荡时,因此而极端活性化的灵能之光!

    罗素突然松开了手。

    但被他紧握着的“圣人斩首”,却没有因此而坠落至地。

    它才往下落了一点。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替代罗素稳稳握住了它。

    罗素则虚虚握住了空气、躲在尸体之后闭上眼睛。

    只见握着刀的无形之手飞速向前——

    罗素如同握着“空气剑”的稚童,对准虚空随意的连斩三刀!

    伴随着闪光弹同时亮起的,是曲折的刀光、蓬然洒落的鲜血——以及高飞的三颗头颅。

    那无形之手是如此的坚定而准确,轻而易举的斩断了三颗头颅。

    随着罗素再度张开手,“圣人斩首”再度飞回了他手中。

    与救人的妈妈开发出的灵能使用方法不同。

    完全相同的灵能,在罗素手中却显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进化方向。

    以防万一。

    “还得再补一刀呢。”

    他轻声说道。

    罗素左脚踩在每一颗滚落的头颅上,将刀自左眼刺入、触碰至底。

    那被他从后背刺穿、挂在身前当盾牌的那人,处理的要更为庄重。要仔细割下头颅、刺穿左眼,确认死亡。

    最后,则是被罗素竖直切开腹部,又被队友子弹灌了个满的“酒保”先生。

    他虽然昏厥了过去,但那仍然抖动着的眼球正告诉罗兰,他显然还没有死透。

    于是。

    精准而迅捷的一刀,自左眼贯穿头颅。

    “酒保”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四肢便抽了一下、失去响应。

    “嘶……”

    罗素退开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被敲了的头还有些混混沌沌的。

    这还是罗素第一次完全夺取他人的生命。

    但出乎预料的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并不想呕吐,也没有颤抖。没有叮的一声冒出获得多少经验的提示,也没有一股热流浑身变暖。

    没有恐惧。没有畅快。没有喜悦。没有悔恨。

    实在是过于简单。他的心情过于平静。

    以至于……有些莫名的空虚。

    就像是倒空了水、拔除了花的花瓶。

    就那样空洞的摆在那里。瓶口就像是黑洞一般吸引着目光。

    “……呵。”

    罗素提着逐渐退缩、重新化为短剑的“圣人斩首”,给人以冷冽感的竖瞳恢复为圆瞳。

    他摸了摸喉咙处逐渐愈合的伤口,站在滴答流淌着的血泊之中,突然莫名笑出了声:“什么啊。”

    伴随着梦呓般的自语,罗素轻抚着手中的圣人斩首,心情逐渐变得平静。

    这把夺走了四人生命的灵能武装,现在仅仅只是握在手中,就可以给罗素带来温暖的安全感。

    “原来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人啊。”

    罗素低声感慨着。

    就在刚才。

    咔——咔——咔——

    仿佛雏鸡敲碎蛋壳,又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清脆,但却并未破碎,裂痕虽已蔓延,但尚未真正破壳新生。

    灵能的光辉在罗素的瞳底闪烁,明暗不定的幽绿色火焰随着呼吸,逐渐褪色、化作苍白——并非是源自于母亲的光辉,而是罗素自己燃烧的火光。

    但那火光并未坚持太久,便再度剧烈抖动着变了回来。就像是被风吹拂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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