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臣挂了电话之后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扔在一边，从抽屉里默默拿出那份当初他和叶浔签订的那份契约，他翻到尾页，那上面的签字还是两人当初不熟的时候签的。

    那个时候，他还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她。

    只是现在，要结束了。

    看着契约上的每一项条款，回想着过去几个月的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的，季屿臣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随后，他把契约横过来，在中间的位置慢慢把契约撕成两半，然后再撕，再撕。

    到最后，手里已经是一堆碎屑。

    季屿臣把那一堆碎屑在手里紧紧捏着，好久好久，碎纸在他手心已经有了粘度，他才把手移到垃圾桶跟前，缓缓张开手，那一堆废纸也掉进垃圾桶里，没有了任何意义。

    之后，季屿臣又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

    叶浔特地提前了一点回家，但她到家时季屿臣已经做好了晚餐。

    她一进门，扑鼻的香味便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开口：“好香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季屿臣正在厨房里面看汤煲得怎么样了，听见响动，他放下汤勺，出来饭厅里，“今天公司的事不多，所以回来得早。”

    他看到叶浔外面披的外套，有些艰难地脱鞋，过去帮她把外套脱了下来，“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叶浔心底一暖，摇头道：“不用，比外面暖和很多了。”

    季屿臣注意到叶浔稍稍上扬的嘴角，心底的钝痛感猝然升起，她平时都很少会笑的。

    “过来坐吧，汤也快好了。”

    叶浔还不知道季屿臣想说什么，于是跟平常一样去了餐桌前坐下，她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几根香薰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清香，香薰旁边还放了一束碎冰蓝，花与香在暗光中互相映衬。

    叶浔看着这些布置，再加上今天季屿臣不寻常的表现，她心头微微颤动着。

    他，是想跟她说什么呢？

    这么想着，她甚至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季屿臣把汤端了过来，是叶浔最喜欢的番茄虾滑粉丝汤。

    桌上满是美味佳肴，叶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她双手撑着下巴，“你今天说有事想跟我说，是什么？”

    季屿臣帮她盛汤的手突然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挤出一抹笑来，“先吃饭，吃完，我再跟你说。”

    叶浔深呼了一口气，“好吧。”

    季屿臣给她夹了几个她喜欢的菜放在她碗里，叶浔也饿了，开始小口品尝着。

    季屿臣的手艺那是真没话说，他们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几乎每天给她做饭，她都已经吃习惯了，似乎…越来越离不开他做的饭了。

    不过，如果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想到这里，叶浔不禁愣了一瞬，她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向季屿臣，她刚刚…在想以后，在想跟他的以后。

    季屿臣注意到她的视线，稍稍抬眸，此刻的他在叶浔眼底似乎不一样了，叶浔直直地盯着他的眸，漆黑却带着星亮的眸子格外漂亮，还有他对她的情意，全都包含在那两只瞳眸中。

    “嗯？看我干嘛？”季屿臣问。

    叶浔顿时有些害羞，她忙的转移视线，吃了一口番茄，“没…没什么，不过…今天为什么还精心布置了一番？还把灯调暗了些。”

    叶浔指着桌上的香薰和鲜花问他。

    季屿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伸手搭上叶浔轻放在桌上的手，他的眉眼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像是要滴出水来，“今天，正好是我们契约恋爱的第40天。”

    叶浔倒是没注意这个日子，只是她没想到季屿臣会记着。

    “你记得？”

    季屿臣又从口袋里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递到叶浔跟前，但叶浔在看到那个礼物时嘴角瞬间僵了下来。

    她并不是因为礼物怎么样，而是她看到了季屿臣拿着礼物盒的那只手上空空荡荡，只是无名指处有浅淡的痕迹。

    他们一直都是戴着戒指的，因为每周都要回季宅，所以他们也没有摘下来过，而且季屿臣在他们恋爱之后曾说过，戒指是他爱她的最明显的证据，他是不会摘下来的。

    可现在，他又为什么摘了？

    叶浔自然没有伸出手去接礼盒，她放下了筷子，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鲠住了一般，好半天，她才说出几个字，“你…你这是……”

    季屿臣原本以为她说的是礼物，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时，他才明白她说的是戒指。

    季屿臣却只是很随意的瞥了一眼手指，随后把礼盒放到叶浔跟前，他看着她，想要说出那几个字，却如鲠在喉。

    瞬时，他又想到了季修年，以及叶呈远给他看的那些监控画面，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对着叶浔开了口：“叶浔，我们…离婚吧。”

    ！

    叶浔原本是以为他想要跟她正式的表白，但聪明如她，他这么反常的举动，在看到他手指上戒指缺失的这一瞬间串起来，就是一场分手晚餐。

    原先她还以为，这场契约婚姻中提离婚的会是她，没想到，是他。

    叶浔等着他再说些什么，但季屿臣却始终保持沉默，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开口。

    叶浔的一只手放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指甲紧扣着肉，一阵刺痛，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此刻的叶浔保持着清醒与镇定。

    她故作轻松，敞笑一声，“当然可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离婚了？”

    季屿臣承认，在这一刻，他心脏处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因为她不在乎，即使是离婚，她也能够做到满脸的笑容，她的眼里也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会难受了，她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是，没有他而已。

    季屿臣紧咬着牙关好久，一只手搭在腿上掐着大腿上的肉，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因为我喜欢的人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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