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车外,双目相对。
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不同于那些美的仙气,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相反,她微微掀着的眼尾有的是令人心颤的厌世睨色。
是一张标准到了极点的恶女颜。
夹杂着眉眼间薄凉的侵略性,让人在看她的第一眼,就被这中冲击性极强的骨相吸去眼球。
叶母的眼穿过向她遥遥走来的女儿,与那人隔岸相对。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赤裸裸的注视。
仿佛自己在那双眼下,尘埃不喜,刀尖凌迟。
还有那道令人烦躁又陌生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母亲。”
恭敬的唤了声,叶姝才弯腰钻进了车内,坐稳后的第一反应是起身偏头,越过叶母的脸朝外面看去。
在触及某张面孔的时候,勾起了嘴角,露了浅笑。
阿笙,谢谢你的允许。
谢谢你允许,从今之后,我靠近你。
她嘴角是止不住的微笑,为这许久以来的坚持得到的星点馈赠,也为自己那渐渐跳动强劲的心脏。
叶姝想,阿笙,请原谅我想这么唤你,你知道吗,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需要你,非常的需要你,需要到我一度认为,你我二人,本该骨血相承,灵魂不分你我。
所以,请宽恕我,不顾一切奔向你的心。
微微扬着的眼帘之下忽地钻进一抹微凉,她闪烁一丝,恍然收回视线,只是稍加一偏,便直直撞进叶母的眼底。
心脏在咚的一声后忽然歇弱下去,她嗫嚅着,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姝儿,别任性。”
柳嫱轻柔的嗓音里,其实是裹着利剑的强势,即使是平坐着,叶姝也依旧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威压。
她垂眸的时候,脸上一白,病气之色便浓墨一般随着耷拉下去的眼帘往下缓缓的溢。
抿了抿唇,短暂的一息间,叶姝将头偏向另一方车窗外,嗓音漫漫:“母亲,你知道的,我的任性屈指可数。”
柳嫱凝着她的脖颈,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握了握,在叶姝看不见的地方,差异之色掠起的同时,还有几分气恼。
她到底是压住脾性,转头对上那不咸不淡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又是这个人!
她忽地抬手,优雅轻搭在车窗台上,身子微微朝那方斜了些,勾起唇浅笑:“几位同学是我们姝儿的朋友吗?不知道我们姝儿在学校里情况怎么样,听不听话?乖不乖?”
美丽的妇人浅笑言语的模样,恰是一位与儿女同学轻柔言语讨问关切自己孩子的父母。
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拿捏到了骨子里。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褚妮却是忽然冷笑,她扬起音量,也是笑着的:
“叶夫人可是说笑了,就叶小姐那身子骨谁敢和她交朋友?我还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女儿弄死了呢~”
“还有,人们都说知女莫若母,您的女儿乖不乖,您自己难道没点数?犯得着与我们这些陌生人打听吗?”
只是那浅浅的笑里,好像夹了冷锐的刀片,与她得明艳得五官一般,透着犀利。
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是刻薄。
直白的表达着她对这对母女的不喜。
柳嫱分了一瞬的目光给她,眼神有刹那间的凌厉。
好生不懂礼貌的小女娃子!
可她面上只是轻笑,坐正了身体,眸光却还在那幽幽看着自己得眼睛上,眼底染了积分蔑:“顶撞长辈,小家伙们可真是不懂礼貌!”
果然是些野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的姝儿,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滚做一团?坚决不可以!
她停了一下,嘴角的所谓浅弧褪去:“是我们姝儿高攀不起这样的朋友,还希望你们下次,能离我们姝儿,远一些!”
柳嫱的确不喜欢叶姝与这群人走在一起。
撞见几次,没有一次,给她留下过好印象。
看着窗外的叶姝猛地转回头,皱起眉低呵:“母亲!”
可柳嫱并未回头看她,也没一丝回应。
她便歪头倾身去看外面的人,目光尤其落在姒笙身上,语气多了几分急切的波动:“不好意思,我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闻言,褚妮嗤了一声便拨开挡了自己路得褚一白上前欲言,想与这老妖婆好好说教说教什么是她们离远点,离远点的不应该是她那个病里病气的讨厌鬼女儿吗?
可还没走两步,却被姒笙忽然伸出的手拦住,她再度顿住,去看姒笙,眼底不明。
盯着柳嫱同样不退半步的锐利眼眸,姒笙终于懒懒撇开了眼,转身抬脚:“该回家吃饭了。”
仿佛停在那里的那辆车,那里头的人,她从未见过,也从未盯着里面看了许久,更从未在意过。
褚妮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回头去对上柳嫱的眼,微扬左眉梢,挑衅里裹挟的警告,肉眼可见的朝对方砸去:“叶夫人,您的爱好,原来就是碍人眼,真是叫人受教!”
说完,头也不回的追着姒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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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褚一白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头,毫不拖泥带水的跟上去。
“榑同学。”
榑深抬脚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唤,他停住脚,漫不经心回首去看:“有事?”
少年这个年级,眉宇间的桀骜伴随着那股独立世外的温凉,格外惹眼,也格外的少年气。
看的柳嫱眯了眯眼,她掀唇,嘴角才真正的有了一丝温度的笑:“正好要去拜访榑老爷子,不如上车一起?”
闻言,少年却是看都未看她,扭头去,让声音顺着吹过的微风带进她的耳:
“叶夫人,您脚下这块地,不叫南城。”
柳嫱再度眯了眯眼,未曾言语。
反倒是一旁懒懒蜷在座椅里的叶姝抬眼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母亲您想拉拢他,最好还是别想。”
柳嫱关了车窗,淡问:“怎么说?”
叶姝转头看她,眼底的病弱幽幽滚动:“您也不用试探,这人,叶氏拿捏不了。”
榑深,即使接触不多,即使皮囊温良如孽,少年正好,她却也感受得到,他骨子里埋藏着的危险。
这人唯一温情乖巧的时候,也不过是在那个,她也想靠近的人面前时才会出现。
若要她给榑深一个评价,那便是擅伪。
擅长到,真的可以在他认定的人面前,毫无城府。
以至于叶姝大多时候,都希望撕破这人的伪装,叫他离那个人,远一些。
今日那番话之后,这种欲望,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回香苑”朝司机吐了话,柳嫱扶了扶自己耳间的碎发,在启动的车声中抚摸上叶姝的头,偏头看她:“姝儿,你错了,都是被遗落在大陆上的存在,谁也不必谁高贵,也不是,谁一定就是王,无人能拿捏。”
叶姝垂眼,沉默下来。
果然,母亲从未真正想过,要去拜访榑氏。
回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因为途中柳嫱又领着她去看了医生。
说着是医生,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有着异常能力的人,柳嫱为了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已经走了许多路子。
“有点累了,我先上去了。”
进了大厅,叶姝留了句话后便漂浮着径直往楼上走。
“姝儿,慢点!”
柳嫱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不免蹙眉忧心,跟上去却被女儿摆了摆手说她自己可以,即便难受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听了脚步。
挥手叫佣人跟上去,看着人彻底消失在眼底,她才收眼转身。
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的管家随着她的脚步来到客厅,躬身将手里的档案袋双手奉着递了过去。
伸手接过来打开,柳嫱在沙发上坐下,将那沓东西一张一张放在自己眼底浏览过,越是往下看,她柳叶般的眉就越发的皱得深。
“没有心脏病史?那她去住什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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